平乐公主跟柴家的柴嗣昌已经订了婚,下半年就要出嫁了。
大齐昏礼上的插簪人,一般是新娘或者新郎家里的显贵女子,有福气,但是更重要的,是有身份。
能做公主昏礼上的插簪人,更是不同凡响,也是莫大的荣耀。
杜恒霜忙笑道:“公主吩咐,恒霜莫不从命。”
那宫女笑着点点头,“那就有劳柱国侯夫人了。过一阵子,我们公主会把正式的帖子送到您的府上,请您到时候去助我们公主一臂之力。”
杜恒霜估摸着,其实是平乐公主想请她帮着参详一些昏礼上的事情,也许还包括嫁妆、聘礼这些俗务。
平乐公主是先皇后唯一的嫡女,她的昏礼虽然有宫中管皇子公主婚嫁的尚宫帮着操持,但是从平乐公主跟永昌帝的关系来看,她不太信任她的老爹永昌帝,所以应该还是想自己做主。
这样一想,杜恒霜就放下心来。能帮公主的忙,她何乐而不为呢?
宫女行礼离去,杜恒霜和诸素素站在那里目送,又对坐在对面的平乐公主颔首示意。
两人正要坐下,一只灰乎乎的小兽突然不知从那个旮旯里窜了过来,往上一跃,就要往杜恒霜和诸素素这边扑。
杜恒霜首先瞥见了那只灰色毛茸茸的小兽,看上去像是只猫,又像是小豹子。她想起诸素素是有身孕的人,忙转身往前踏了一步。将诸素素护在身后。只是她转得太急了一些,身形不稳,脚下一绊,竟是把右足给扭到了,“哎呦”叫了一声,身形不稳地蹲了下来。
那灰乎乎的小兽顿时跃过杜恒霜的头顶,张开大嘴,往诸素素背后扑过去。
若是被它撞到,诸素素肯定会正面往前扑倒。她的肚子,会正好磕在她面前的案桌边上。也许那小兽还会顺势在诸素素背上咬一口……
显德殿的这些案桌都是紫檀木造的,结实异常。
安子常和萧士及也看见了旁边案桌那边的不测,都飞扑过来,可是他们隔得远了一些,眼看那灰乎乎毛茸茸的小兽就要撞上诸素素的后背!
就在这时。他们又听见一声尖利的叫声。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另外一只雪白的毛茸茸的小兽跟着从地上扑上来,咬住那灰色小兽的后腿,使劲往地上一甩。
那灰色小兽只来得及发生两声惨叫,就被那雪白的小兽给按在地上。
雪白的小爪飞舞,瞬间就在那灰色小兽身上刨出横七竖八的血痕。然后在那灰色小兽身上的灰毛漫天飞舞的时候,那雪白的小兽已经悄没生息地一爪子抠在那灰色小兽的咽喉处。将它咔嚓了……
杜恒霜半蹲在地上,看得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叫道:“小白!回来!”
居然是她的小白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凭空冒出来了……
杜恒霜完全不记得这小白狐是怎么进到守卫森严的东宫显德殿里面来的。
小白听见杜恒霜的声音,忙收回小爪子,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个纵身。跳到杜恒霜怀里,将小脑袋紧紧扎在她胸口。雪白的大尾巴在杜恒霜眼前飘摇,似乎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真令人难以相信刚才它差一点就将那灰色小兽用爪子撕成碎片!
不过刚才它凶悍的样子,也只被杜恒霜、安子常和萧士及三个离得比较近的人看见了。
诸素素转身,看见杜恒霜蹲在她身前,怀里抱着她的小白狐。而在她身旁不远的地方,躺着一只灰乎乎的小兽,身上油亮的灰毛被抓得一条条的,仰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安子常虎着脸走过来,拿脚踹了踹地上的灰色小兽,冷笑道:“这东西居然到长安来了……”说着,对一个赶紧跑过来的内侍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内侍满头大汗,勾着腰道:“安国公,安国公,请息怒,请息怒,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奴婢们确实不知,还有,柱国侯夫人怀里抱的那只猫……”
杜恒霜抱紧小白,戒备地道:“你要怎样?它是我的爱宠,跟了我很多年了。”
那内侍勾着腰道:“可是宫里有规矩,外面的这些猫猫狗狗,是不能带到宫里的。”
杜恒霜语塞。小白突然跳出来,确实有些不对,可是如果不是小白,那素素……
杜恒霜抱着小白,想站起来,可是一用力,她的脚踝就钻心地疼。
萧士及走过来,弯腰扶着杜恒霜的肩膀,托着她从地上站起来,轻声问道:“你的脚怎么啦?是不是扭着了?”居然注意到杜恒霜刚才的异样。
她刚才叫了那一声“哎呦”,在很多人听起来,还以为她是被那灰色小兽给吓着了。
杜恒霜笑了笑,往旁边让了让,很是不惯萧士及对她身体的碰触,“没什么,一点点扭伤而已。”然后回头看向诸素素,问道:“素素你怎样?没事吧?”
诸素素忙道:“我没事。你怎么啦?脚扭着了?”走过去要看她的脚踝。
杜恒霜忙道:“不用了,一点点而已。你没事就好。”
诸素素到底还是半蹲下来,捏了捏杜恒霜的脚踝,皱眉道:“好像有些肿了。”一转头就看见在她身旁的地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灰色小兽。那灰色小兽的样子有些像狐狸,全身都是灰色的长毛,但是眼睛周围都是黑色的毛,一圈圈地,像是戴上了一副黑框眼睛,尾巴很长,尾巴上有五六道黑色环纹。确实不像任何一种长安土生土长的小兽。
诸素素心里一动,再过去细细看了一遍。顿时明白过来。――这还真不是大齐土生土长的小兽,而是漂洋过海,从外洋来的。诸素素从后世来,恰好知道这种小兽有个特别的地方,就是身上据说携带着不利于孕妇的病毒,一旦被这种小兽抓伤,孕妇就很可能感染这种病毒,造成胎儿畸形……
越来越多的内侍和宫女呼啦啦围过来。
安子常想用手把地上一动不动的灰色小兽拎起来,诸素素忙拦住他。“不要用手碰。”
安子常愣了愣,马上明白过来,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护着诸素素,往旁边让了让。
太子在内宫听说显德殿出了事,也忙忙地赶了过来。
安子常和萧士及便过去跟他回话。将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诸素素见杜恒霜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渗出来,整个人靠在旁边的侍女身上,一条腿明显不着力,就忙叫了一个内侍过来道:“柱国侯夫人刚才扭了脚,请问你能不能去找个屋子。让我们进去歇一歇,我去帮柱国侯夫人瞧一瞧伤势?”
那内侍忙道:“安国公夫人稍候。奴婢去回过太子妃。”说着,很快离去。
没过多会,那内侍就带着两个人过来,那两人抬着一个半人长的木榻。
“太子妃吩咐,让安国公夫人和柱国侯夫人去旁边的麟德殿歇息,太子妃也在那边候着。”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笑着走过来说道。
她是杜恒霜和诸素素都认得的人。
诸素素就对前面两个正在跟太子回话的男人叫了一声,“公爷!侯爷!”
安子常和萧士及一起回头。
“太子妃让我们去旁边的麟德殿歇一歇。我去看看霜儿的……伤势。”诸素素含含糊糊地道。
萧士及眉间微皱,看了杜恒霜一眼。对诸素素颔首道:“那就劳烦素素了。”
安子常挥挥手,“麟德殿就在旁边,从这边过去,左转第一道门就是,别记错了。”
诸素素笑道:“带着这么多人,想错都不容易。”她和杜恒霜去麟德殿,当然不会是她们两人,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要跟去的。
萧士及走过来,将杜恒霜抱起来,放到内侍抬着的木榻上,顿了顿,道:“你就在那边歇着,别过来了。等下我去接你回去。”
杜恒霜点点头,没有说话,就跟着诸素素一起去了旁边的麟德殿。
新太子妃果然在那里等着她们。
看见她们进来,忙起身笑道:“真是对不住。本宫刚刚听说显德殿那边的事情,让你两位受惊了。”又看见杜恒霜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兽,掩袖笑道:“这可是柱国侯夫人的爱宠?是波斯猫吗?这皮子可真白。“
杜恒霜笑道:“不是波斯猫。它是一只小白狐,名字就叫小白。”又道:“今儿多亏了它,不然我和素素都要吃大亏。”
诸素素看了看太子妃隆起的肚子,又不确信显德殿那只灰色的小兽只是冲她来的了……
新太子妃崔莲莲便坐过来跟她们闲话。
诸素素除去杜恒霜的鞋袜,看她脚上的伤势。
“还好,不算很严重。”诸素素松了一口气,“回去我给你送我自制的药油,你每天擦上,一定要用力揉,把瘀伤揉散了就好了。”诸素素一边说,一边在杜恒霜脚踝处比划。
杜恒霜咬牙忍着痛道:“真的要揉吗?有些疼啊……”
“当然,不然你好得会很慢的。”诸素素又捏了两下,“你看,这样才能把里面的瘀伤散去。”
崔三郎袖着一瓶药油站在门口,正好看见坐在榻上的杜恒霜将一只脚踝处有些红肿的玉足放在诸素素手边,而诸素素正在细细按压她的红肿处。崔三郎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一只玉雪可爱的右足踝处,已经微微有些红肿,却越发显得那只脚小巧玲珑,莹润如玉,肌肤细腻,五个脚趾粉嫩得近乎透明,如同五只小小丰润的贝壳。
崔三郎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只有这只玉足,有让他心跳、心悸,连呼吸都喘不过来的感觉。崔三郎忙转过身,靠在麟德殿外面的墙上,深深呼了一口气,平息自己起伏澎湃的心情……
“崔侍郎……”门口的宫女怯生生地打断了崔三郎的思绪,“要不要奴婢去给崔侍郎通传一声?”
崔三郎定了定神,点点头,“我有事要见你们太子妃。”
那宫女点点头,进去对太子妃回报。
太子妃仰头笑道:“是三哥来了。本宫出去看看吧。”她很体贴地站起来,示意诸素素给杜恒霜穿上鞋袜。
诸素素忙将鞋袜拿过来,给杜恒霜套上去。
太子妃来到麟德殿外,看着崔三郎笑道:“三哥来做什么?”
崔三郎将袖子里的药油拿出来,送到太子妃手里,“这是咱们崔家家传的好药油,对骨伤瘀伤有奇效,我的胳膊,就靠这个好得差不多了。你……给柱国侯夫人用吧。”顿了顿,又道:“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你赐的,是宫里的药油。”
新太子妃是崔三郎的嫡亲妹妹崔莲莲,她接过药油,默默地看了崔三郎一会儿,摇头道:“三哥……”想要劝他。
崔三郎忙举起手,道:“行了行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想歪了。”又背着手,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道:“杜恒霜射断我的胳膊,我怕我还没有来得及找她算账,她就被人折腾死了!”
太子妃唇边带着一丝了然的微笑,低声道:“三哥,从小你就最照顾我,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我只有一句话,你曾经是我们清河崔家最出色的男子,那人……一箭射断我们所有的希望,族里的人不会放过她的……”
崔三郎眸色黯了黯,沉声道:“你错了。她没有射断我们的希望,她……给了我新的希望。我这人,其实不适合从军行武。总之我的事,我心里有数,你别插手。”
太子妃摇摇头,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旁人在身边,就走到崔三郎身边轻声道:“我已经是太子妃,当然不会管崔家的事。不过,目下太子对她……怀恨在心,三哥若是真有想法,说不定能如愿以偿呢?她不过是寒门庶族出身,又曾经是个拖油瓶,定不会在乎正室还是偏房的名份的。”
崔三郎有些惊讶,看了太子妃一眼,苦笑道:“连你也这么想?――你们都想错了。我琢磨了她很久,我看得出来,就因为她寄人篱下的身世,所以她比别的人都要在乎名份和脸面。太子……唉,随便吧,太子想干什么,你也别拦着,横竖你已经有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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