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动摇的心

听前辈这么说,宋满不经意地望向窗外,看到了鹅毛大雪,雪花结晶体连成一片,像牡丹花一样大。

“那我们去打比赛吧。”

“是的。”

宋满拿着体温计,跟在前辈后面。

积雪越积越深,把周围一片染成了纯白。

但是,每当看到雪,宋满就会想起知树,这让她很痛苦。

完全没有知树的消息。

好几次想飞去名古屋,但都忍住了。

知树的消失一定是有原因的。

现在一定是不想见我。

不,或许,已经一辈子了?

宋满只能一边与这种不安作斗争,一边继续等待他。

不久,街上的雪量开始减少,春天的征兆开始显现,胜野女士又出院了。

“胜野女士,求你了,请吃药吧。”

对宋满的恳求皱起了眉头。

“我很担心胜野女士。如果发生什么事,不能和胜野女士说话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是吗?”

胜野女士的表情瞬间明朗起来。

“当然可以。我可能不太适合和你聊天,但我还想听听你和已故丈夫的恋爱故事,你看,胜野女士年轻时的英勇事迹还在吗?”

住院期间,宋满按照志安告诉自己的,尽量珍惜和胜野女士在一起的时间。

做什么工作的时候,我总是跟他搭话,只要有一点空闲,宋满就会去病房陪他说话。

这次,我再也不希望你回来了。

“是啊。我走了之后,她还以为她会神清气爽……”

“为什么呢?”

“这么多嘴的老婆婆,麻烦吧?”

胜野总是很开朗,但我似乎从中窥见了独居老人的寂寞。

“不,我很开心。不过,我是护士,我希望你能出院,因为我的工作就是给胜野女士治病。”

胜野的眼睛湿润了。

眼角的皱纹瞬间加深了,眼泪夺眶而出。

“有时候,我真想去爷爷那里。”

“胜野女士……”

胜野做完出院的准备,坐在病床上默默流泪,我坐在她旁边。

“还不行。其实我……有个和我约好结婚的人。因为某些原因,现在不能见面,但他当上了医生,一定会回来的。”

一想起知树的脸,宋满的胸口就难受起来。

但是……。

“那样的话,我想自豪地说胜野女士是我重要的朋友。”

我多少明白了胜野女士的孤独有多痛苦。

宋满想起知树不在后,连食物都无法下咽的那一天。

一旦被深深的孤独吞噬,就会迷失自己存在的价值。

于是,连生命都被置之度外了。

“谢谢你,宋小姐,我以后会好好吃药的。”

用满是皱纹的手擦着眼泪的胜野女士,终于可以释放自己的心情了。

“是的。如果实在寂寞的话,请给我打电话。虽然忙的时候不行,但我一定会再打给你的。”

胜野女士露出放心的笑容。

“谢谢。对了,宋小姐的男朋友是个好男人吗?”

一边流泪一边微笑的胜野,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嗯,那当然,我也不会输给胜野女士的丈夫。”

“这个,怎么样?”

胜野女士第一次露出满面笑容,宋满和他握手道别。

“知树,我……只是觉得自己作为一名护士有所成长。”

不知不觉间,从房间的窗户向天空报告成了宋满的习惯。

但愿在高山上空飞舞的风,一直吹到知树那里。

这时,开始飘落的雪花,落在了从窗户伸出来的手上。

“约定……是吧。”

他说那一天——山王祭的那一天——就这样伸手去摸雪,说什么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去看祭典。

虽然看着雪很痛苦,但更害怕春天的脚步。

本来,知树今年春天就该回来了。

我期待着自己会若无其事地说“我回来了”。

但是,如果他不回来的话……。

三月底。

寒冷的天气还在持续的高山上,还残留着很多雪。

不过,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刺骨的寒冷有所缓和,春天确实到了。

春天的人事变动公布了。

公布的调动人员中,没有知树的名字。

有时医生会中途更换,有时虽然开了门诊,但还没有决定由谁来负责。

但是,大部分都是大学医院派来的,已经退学的知树不可能来。

“小满,我要喝了。”

那一天。

结束从16点半到1点的夜班回到家,志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怎么了?”

“所以我才来喝酒的。”

志安举着鼓鼓的超市购物袋。

“志安,工作呢?”

“我难得连续上日班。”

如果是日班的话,我想八点之前必须到酒店……。

“那就回去睡觉吧。”

“不用了,我就睡在这里。你看,我把换洗衣服都带来了。”

志安背上背着帆布背包。

“真是的,你自己……”

不要随便住女孩子的房间。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注意到了他的温柔。

因为他知道,医院的人事安排,每年都在这一天出来。

而且,知树恐怕不会回来了。

他一脸惊讶地打开门锁,“好冷啊”,他自顾自地打开了加热器。

“你联系我之后再来吧。如果我去喝酒的话,你就等得不耐烦了。”

我想给他泡杯热咖啡,开始设置咖啡机,“可是小满,你不去喝吧?”回答道。

“嗯……是啊,不过……”

这么说来,只已经很久没去喝酒了。

幸惠不在了,也没有可以去喝酒的朋友。

最大的理由就是不想去。

对了,经常邀请自己的志安也一起去吃饭,但没去喝酒。

“志安在喝酒吗?”

“不,我一直没喝。”

那头的志安?

宋满惊讶地盯着他,他却淡定地把酒摆在桌上。

“怎么了?不会是肝坏了吧?”

“我想,因为护士就是这个。许愿啦,许愿。”

许愿?

到底是什么?

“志安?”

然而,当他看到志安正在准备酒时,才意识到。

他一定是在许愿,希望知树能回来。

内心深处一阵温暖。

他总是这样。

什么也不说,用大的容器包容我。

总的说来,这个任务是知树。

尽管如此……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志安之所以变得如此可靠。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小满要哪棵?”

我端来了咖啡,志安却劝我喝酒。

“还有小满喜欢的冰室。”

志安举着飞弹的当地酒。

志安也知道他喜欢喝这种带点果香的酒。

“不过,已经凉了吧?先喝杯咖啡暖和暖和吧。”

“怎么了?你太不像话了。”

害怕和志安对视,垂下了眼睛。

因为会醉得很厉害。

“那么,下酒菜呢?”

“哦,先看这个。”

“做仙贝!”

米饼也是高山的特产。

窑里烤的仙贝很脆,入口即化。

“小满你从小就爱啃,盐分摄取太多了。”

“有什么办法?我是飞騨的女人。”

听说寒冷地区的人喜欢盐分高的食物。

听说那是因为在过去被雪封锁的冬天,为了保存食物而大量使用盐。

另外,也有为了保持体温的说法,但是盐分摄取过多会导致高血压。

而且,在寒冷地区的高血压患者更多。

“顽固的飞騨女人,酒怎么办?”

“嗯……”

喝了的话很可怕。

担心自己会乱了阵脚,不安得不得了。

见我含糊其辞,志安让我拿起煎饼。

“真拿你没办法,今天就喝咖啡忍着吧。”

“志安可以喝吗?”

我把冰窖放在他面前,收进袋子里。

“不,我可能很危险。”

“什么?”

‘危险’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他露出了不像志安的认真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啊,对了对了。剩下的就是杂物,还有便利店的蛋糕……”

“什么呀,完全没有统一性啊。”

“那么,你不需要了?”

“在!”

宋满马上意识到,从袋子里出来的全是我爱吃的东西。

被这么温柔对待的话……更辛苦了,志安。

宋满还是第一次单手拿着咖啡喝咖啡,不过也不错。

饥肠辘辘的宋满把他买给自己的东西吃了个精光。

“吃得好啊!”

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带着笑容。

因为知道宋满吃不下饭的时期。

完全吃完后,这次泡了茶而不是咖啡。

热乎乎的茶杯让宋满的手暖和得吱吱作响。

加热器也恰到好处地起了作用,即使不借酒劲,身体也暖洋洋的。

“喂,小满。”

“嗯?”

志安靠在床上坐着,把茶杯放在桌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强的?”

“什么?”

志安在桌子对面盘腿而坐,目光坚定地看着宋满。

“哭也没关系吧?”

呼吸……好像要停下来了。

知道知树不会回来,其实正处于绝望之中。

因为失去了一线希望,所以无法想象今后的未来。

“你就像以前一样,哭个不停就好了。我的工作就是让你释怀吧?”

他嘴上说着开玩笑的话,表情却很认真……。

“志安……”

眼睛用力。

不然的话,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我……不会原谅知树的。”

志安咬住嘴唇,眼神也在晃动。

“我已经痛苦到连小满都忘记哭了。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要把他……”

我摇了摇头。

可是,摇了摇的瞬间,眼泪就像一直在等着似的,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讨厌。

我们三个人总是在一起。

虽然小小的争吵有很多,但谁都不能缺少。

尽管如此……。

“求求你,不要恨知树。”

“小满?”

“求你了,志安。”

宋满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膝盖上。

没关系。我没事,所以……。

“可恶!”

志安用拳头狠狠地击打着小桌子,一脸愤怒和悲伤地看着宋满。

“对不起,你竟然找小满喜欢的男人的麻烦。”

我知道。

志安比任何人都关心我。

所以才无法原谅知树。

尽管如此,我们之间重要的羁绊,至少——至少,想要保持的,是自我吧……。

“啊——”他长叹一声,站起身说:“我还是回去吧。”

“志安,那个……”

“什么都别说。不过,你哭比逞强更可爱。”

他伸出手,抓住我的脸颊,温柔地笑了。

但是……那双眼睛看上去像是在哭泣。

此后,日子平淡地流逝。

也来了几名新护士,稍微摆出一副前辈的样子,对护理进行指导。

另一方面,宋满开始深入学习患者的心理。

看得见的伤、检查出来的病,医生都会给治好。

但是,住院生活的不安,出院后的孤独。担心预后的是护士可以照顾的部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有胜野。

宋满觉得胜野女士有点躁郁的倾向。

住院期间,“狂躁”的部分表现得很明显,他说了很多话,逗自己和同病房的人开心,但回到家,情况就逆转了。

一下子就被“抑郁”吞噬了。

“有时候,我真想去爷爷那里。”这种悲痛的呐喊,在宋满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宋小姐,你越来越像个护士了。”

“谢谢您。”

被平时严厉的师长夸奖,脸上放松了下来。

采血等技术当然进步了,只是,不再是平淡地完成业务,而是用心和患者多说些话。

于是,只要身体有一点变化,我就会注意到,这也成为医生发现新病变的契机。

宋满之所以如此专注于工作,或许是因为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吧。

知树也许会回来,不,也许不会回来……这种不安的心情一扫而空,宋满觉得自己只有这份工作了。

就像志安那天对宋满说的那样……也许变得更强了。

从那以后,志安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宋满。

但是,完全不提知树的事。

“小满,山王祭,走吧。”

“所以不可能去啊。”

明明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

虽然这么想……。

“没问题,不过,在别的地方,马车马。”

“真的?”

一定是相当勉强。

我在心里想着,也许这辈子都去不了高原祭了。

因为不管装得多么坚强,一看到知树的脸,心里就会发出悲鸣。

不过,和志安在一起的话,说不定能迈出新的一步。

已经,必须忘记了……。

知树肯定不会再回来找自己了。

从那以后,志安每天都能收到的邮件,一下子中断了。

这就像知树不再给自己发短信一样,让宋满感到不安。

志安对宋满来说是如此不可或缺的存在。

但是他和知树不一样。

宋满知道了他为了和我一起去山王祭,增加了工作时间。

邮件中断已经五天了。

志安的短信终于来了。

【老子,有点跳过头了,累了。小满,你负责治愈我吧】

看到这封一如既往的大爷邮件,宋满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想起来了。

他总是想让自己笑。

我知道了。下次我请客吃烤牛肉串。霜降的,豁出去了。

不过,也就五百日元。

可能还很忙吧,虽然没有回复,但宋满脑海中浮现出志安笑着的表情。

然后,山王祭的四月十四日。

给志安发短信说“我要在你的纠缠之前接你”,看来他的夜班工作到最后一刻了。

因为宋满也上夜班,所以决定小睡一会儿。

我已经习惯了睡眠不足。

但是,完全不睡觉确实有点困难。

机械供奉从十一点开始。

我把闹钟定在十点,进入梦乡。

下一次醒来,不是闹钟,而是“咚咚咚”的巨响。

“什么?”

好像有人在敲玄关的门。

“知树?”

难道是知树……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今天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一天。

慌忙跑到玄关,打开门……。

“小满!太好了,你没事。”

门打开的瞬间,抱紧我的是……是志安。

“怎么了?”

“怎么了?不是吧,你不接电话,我很担心……”

志安紧紧抱着宋满,不肯松开。

为什么这样的行为会让人感到心痛呢?

宋满吓得僵硬的身体松了一口气,他猛然松开了宋满。

“对不起,我睡得很沉。”

可能是因为最近要替因感冒请假的同事工作,他和志安一样经常值夜班。

“啊,那就好。吓到你了,对不起。”

志安一脸不悦地拍了拍宋满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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