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潘自强吗？”
高峰亮的家事告一段落，程烈也换了一个问法。
“潘……自强？”高小漫有些迷惑。
“就是那个绑架你的人。”程烈补充道。
“他……我记得一些。”
“你知道该怎么找到他吗？”
“找他干什么？”高小漫不解。
似乎，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那个人。
“赎罪，等你到了下面，要面临很多事情。那比你前几天经历的黑暗要痛苦得多，如果想要早日获得新生，那就好好回忆线索，争取一份功德。”程烈说道。
虽然他并不了解高小漫的生平，但从她记恨的顺序来看，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这个缺乏父爱的女孩，到了下面之后，量刑至少也是百天起步。
“到了下面，要面对什么？”
高峰亮抬起头，表情十分紧张。
“待会再说，别干扰她。”
程烈皱眉，示意颜良看着他。
虽然高峰亮是金主，但他现在也不是要看甲方脸色吃饭的人了。这家伙现在情绪不稳定，可不能让他碍事。
“他……说了一个名字，叫做丽婷……”高小漫想起了些什么。
“全名呢？”
程烈挥手，示意李婉贞去查。
“不记得了，他只说过……一定会让她回心转意。”高小漫摇头道。
“还有别的线索吗？比如你在醒过来之前，有没有产生过对害死你的人复仇的想法？”程烈追问道。
“复仇没有，但他拿走了我的项链，我想要回来……”
“项链吗？”
程烈点点头，死者寄情于物的情况，在民间传说里倒是也常见。
“那是我爸爸给我的。”高小漫又补充道。
于是，高峰亮又破防了。
他用力挣脱开颜良的手，一把上去抓着女儿的肩膀，口中连连道歉。
“小漫，我错了，是我不好。你要是能回来，我每年都陪你过生日，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是……爸爸？”
脑海中的记忆又多了一些，高小漫的表情也渐渐有了变化。
“是我！是爸爸啊！”
高峰亮紧紧地抱着她。
“爸爸……”
高小漫张了张嘴，表情依旧呆滞，但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缓缓的反抱回去。
“……”
程烈皱起眉头，正欲做些什么，李婉贞却拉了拉他的衣袖。
“人查到了，全名叫做佟丽婷。两个人曾住在一个小区，但由于各方面条件相差太大，潘自强的示爱被拒绝了。”
“警方没有跟进这条线吗？”程烈带着她走到一旁。
“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两人的交集也并不多。若是把这段时间他接触过的人都监控起来，那范围就太广了。”李婉贞分析道。
“这倒也是……”
程烈翻阅着手机里导出来的卷宗，潘自强在之前的案子里只是杀人，唯一试图的一次抢劫也在交货的时候放弃了。
这次高峰亮自作聪明，没有提前报警，这才让他得手。
潘自强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不花那肯定是憋得慌。再加上十年来一直能逃避警方追捕养起来的傲气，会露出破绽，那也不奇怪。
“那个叫作佟丽婷的女人，现在住在哪里？”
“左陇市，具体位置还在查。”
“我看看……”
程烈打开了导航，皱眉道:“有点远啊，得快点出发了。要不你找一下佟丽婷的号码，先过去？”
时间不等人，虽然潘自强的通缉令发出来还没多久，但那是发现尸体后的事情了。
现在距离他杀死高小漫，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周。再拖下去，那个叫佟丽婷的女人恐怕有危险。
“你是上来干资本家的，还是干资本家的？鬼难道就不会累的吗？”李婉贞皱眉道。
“鬼还会累的吗？”程烈惊了。
鬼居然还会累的啊？
“你平时捏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一夜七个，就光嘴上持久呗。”李婉贞翻了个白眼。
“啊，是这样啊……”程烈揉了揉眉心。
第一次当鬼，没有经验。
他倒是忘了，施展能力是需要消耗力量的，负荷还不小。
所以现在只能把高小漫先送下去，然后开车过去了。
“程先生……”
见到程烈过来，高峰亮连忙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小漫现在已经正常了，我能够把她带回家了吗？”
虽然外表已经不一样，但经过好一番交流后，他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这就是他的女儿高小漫。
“我们的交易里没有这个，能让你见一面已经是极限了。”程烈断然拒绝。
“那可以加钱，两百万！”高峰亮激动道。
在他的身后，高小漫满脸怯懦的看着程烈，看样子记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不行。”
“那三百万！不行我的房子也给你！”
“这就不是钱的事！”程烈抓着他的领口说道。
这倒不是说铁石心肠什么的，他队伍里的这些千锤百炼的灵魂呆在阳间都要接受观察。真放任高小漫离开，一旦失控，高峰亮一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他作为提供躯体的人，必然染上因果。
多少钱都不值！
“我，我求求你了……”
高峰亮见状就要下跪，却被程烈抓着手臂，提了起来。
“你可想清楚了。”
程烈居高临下的说道:“以高小漫这一生的作为，下去至少要受三个月的刑。一旦你插手，扰乱世间的因果，这个时间可能会延长到十年、二十年。在这期间，她每一天都要忍受剥皮拆骨之痛，你到时难道要下去贿赂行刑官？你出的起那个价钱吗？”
“剥皮……不可能，你骗我的！”
高峰亮疯狂的摇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爱信不信。”
程烈懒得理他，转而对高小漫说道:“最后留给你们两分钟的时间，完事后你跟我下去，懂了吗？”
这是他能够释放的，最大的善意了。
“我……谢谢……”
高小漫语气一滞，对他点了点头。
“好。”
程烈转身往一旁走了两步，激活了楚临风的令牌。
没一会儿，他的身前打开了一道碧绿的口子，形似排队的叫号窗。
窗内，是一张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