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斑脸此举,可谓是一呼百应。
一时间,群情激愤的儒生们纷纷叫嚣起来:
“对!没错!跟我们到外面去!”
“妈的!看我们不好好教训你!”
“你这畜生!居然敢如此屈辱我等!不给你一个教训,实在是难解我等的心头之恨!”
瞬间失控的局面,引得周遭人逐一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与反应。
有的颊间浮现惊慌失措的色彩。
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眼底闪过兴奋与激动的眸光,仿佛恨不得立刻起身鼓掌喝彩,大喊:快!打起来!打起来!
手代小姐姐和茶屋老板,自然属于前者。
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店铺,会不会打坏店里的东西,这姑且不论,将会对他们店铺的生意造成极大影响,倒是板上钉钉的。
“那、那个!客官们!”把双手围拢在唇边,扯着嗓子,拼尽浑身解数地大喊,“请你们冷静一下!请你们冷静一下!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手代小姐姐为平息暴论,做着自己所能尽到的一切努力。
然她着急的呼声一经发出,便于瞬息间被儒生们的鬼吒狼嚎淹没,连点浪花都没有扑溅出来。
儒生们看都没看手代小姐姐一眼,他们的眼里此时只剩下适才肆意“侮辱”他们的青登。
他们的脑海中,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报仇!此番被辱之仇若不报,实在有辱武士之名!有辱儒士之身!
望着面前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似乎想将他生吞活剥了的这群腐儒,青登不禁暗暗感到好笑,心里想:
——打架与火灾乃江户之花……这句谚语诚不欺我啊!
此句话,乃是江户时代的着名谚语,意思是打架和火灾是江户最常见的两样景色。
江户是一座火灾频发的城市——这个很好解释。
江户的人口密度极高,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庶民,居住在面积仅有江户总面积的2成不到的町人地。
超高的人口密度,所引申而来的就是超高的建筑密度。
古日本的建筑与家具,又恰好都是用木头与纸张制成的,因此极易失火。
一失火,常常是数栋房屋,乃至一整个街区、大半座城市被烧为白地。
至于江户频发打架事件……这主要分为2种原因。
一方面是因为受“参觐交代”制度的影响,每年都会有大量从外地的各个藩国而来的异乡人,大规模地涌入江户。
这些涌入江户的异乡人,在文化、习俗上,普遍与江户人有着较大的差别。
像萨摩、松前等边远地区的藩士,不仅在文化、习俗上与江户人相差甚远,甚至连语言也互不相通。
对江户人而言,萨摩话、松前话等各地的方言,与英语、法语等海外诸国的语言,没有任何的差别,都是一个词儿也听不懂的鸟语。
彼此的文化、生活习俗、生活方式互不相通,那么理所当然地就容易起冲突。
江户人与异乡人在街头起争执——此乃江户屡见不鲜的景儿。
至于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江户的本土风气在作祟。
江户人出了名的好面子、贪慕虚荣、要脸不要命。
因为争风吃醋、妒贤嫉能而闹起的争端,在江户的大街小巷层见迭出。
乃至一丁点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成为双方打架互殴的导火索。
在经江户幕府改造过的扭曲武士道的污染下,武士群体普遍视所谓的荣誉,乃高于一切之物。
而受朱熹等贵物折腾出来的宋明理学影响过的儒学,又恰好主张“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江户人+武士+儒生……青登面前的这群腐儒,都快把bu叠满了!
这群傻逼在受了他那几乎跟戳着他们的嵴梁骨骂人没啥差别的讥讽之后,若还能保持冷静,沉住气来,心平气和地与他展开口头上的辩论,不诉诸暴力……那青登反倒要感到意外了!
从现状来看,这帮腐儒的怒火,是真的被彻底点燃了。
尽管他们的心里很不愿意接受,但青登方才对他们的点评,确实是一针见血!
他们就是在嫉妒、害怕。
嫉妒明明不通圣人之学,却能受到幕府重用、扶摇直上的橘青登、胜麟太郎。
害怕幕府不再重视儒士,自己多年来饱读的圣贤书,变成没法再助他们踏上仕途的废纸。
这份嫉妒,这份恐惧,才是他们敌视青登等成功人士,怨恨幕府“埋没人才”的最根本原因。
腐儒们被青登的一席话语,给说得破了防……情绪完全崩溃、愤满得难以自已的破大防。
这股如海一般深的悲愤情感,可不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平息得了的。
看出此点的青登,无声地长出一口气。
——今日的微服私访,还真是意外频出啊……
这个时候,青登忽地听到背后传来天章院的声音。
“盛晴!”
青登转头朝后一看,颊上挂着轻浅笑意的天章院,以平静的眼神与他对视。
“需要我派纱重和八重来帮你吗?”
青登哑然失笑:
“不需要。你们点上几杯新茶,还有新的点心,在一旁一边吃吃喝喝,一边默默围观就好。”
说完,青登把视线转回正前方,看着雀斑脸的眼睛,说:
“走吧,我们到外面去。”
青登扶着头顶的低沿斗笠,率先地朝茶屋之外大步走去。
就在即将穿过铺门时,他忽得想起了什么,转回身,面朝手代小姐姐。
“抱歉了,手代小姐,我们待会闹出的动静,可能会害贵铺的生意受到影响。小小补偿,不成敬意。”
青登伸手探怀,摸出一枚小判金,掷给手代小姐姐,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出了茶屋。
一行人刚出了茶屋,便顿时招引来了大量疑惑的视线。
“怎么了?怎么了?那帮人怎么杀气腾腾的?”
“不清楚呀……看这架势,这2波人似乎是准备打架?”
“打架?嚯嚯!没想到在新年的第一天,就有这样的好戏可看!走走走,我们去凑凑热闹!”
“嘶……!喂喂喂,这2波人的数量,是不是差得有点远啊?”
“啧!那个戴斗笠的武士,是准备1个人打14个人吗?这未免也太勇了吧?他以为他是仁王橘青登吗?”
仅转眼的功夫,青登与儒生们的身周便站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再一转眼,青登等人所在的这条街道,被围过来看热闹的路人们,以及从茶屋里走出来的德川家茂一行人挤得水泄不通。
“小子!”雀斑脸“曾”的一下,拔刀在手,“报上名来!我等不与无名之辈交手!”
“你们还不够格让我报上名号。”
如此说的同时,青登拨开腰间打刀的鞘口,松垂手臂,踏稳脚跟,调匀呼吸——就这么看着被他刚刚的话,给激得更加恼怒的腐儒们。
“好!”脸色涨得通红的雀斑脸,咬牙切齿,“既如此,便接招吧!”
曾曾曾……
铿锵的拔刀声,响彻这条不大不小的街道。
统统拔出刀来的14名儒生,疏散开来,腾出不会对彼此的动作造成妨碍的足够空间,并且以扇形的阵容将青登包围。
儒生们虽都拔出了刀,但却像是提前约定好的一样,没有一人是把刀身正握,都将手里的刀转了个圈儿,以刀背对着青登。
可见他们并没有完全失掉理性,知道打架归打架,但把人打伤与把人杀死,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假使是前者,每日都被如山一般多的政务压得喘不过气,并且多半不愿太过得罪幕臣子弟的奉行所官员们,大概率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若是后者……那麻烦可就大了。
儒生们虽不知道青登的真实身份,但根据青登身上的旅人装束,他们猜测青登应该从哪个藩国或其他的幕府天领而来的旅行者,绝非死了也无所谓的贼寇、浪人。
杀掉有籍在身的正儿八经的武士……犯下此等事端,搞不好会被剥掉武士头衔,贬为庶民。
对这帮心里优越感爆棚、狂妄自大的腐儒们而言,这可是难以承受之痛。
因此,尽管心里已然气急,但这帮腐儒还是保持住了最基本的克制。
已经拔出刀来、严阵以待的腐儒们;仍旧保持着自然站立姿势的青登——双方分据街道一端的对峙,使现场的空气就像被加湿加重了似的。
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使现场的不少人觉得喘不上气,感到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喂,那人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拔刀?干嘛一直这样干站着?”
“天知道……会不会是被吓傻了?”
类似的探讨声,出现在周边的围观人群的各处。
也不怪得他们会心生此问,毕竟青登现在的模样,确实不像是准备与人大战一场的剑客。
这副昂首挺胸的姿态,更像是一位准备检阅自己部曲的将军。
战斗在一个极突兀的时机,轰然爆发!
“哇呀啊啊啊啊——!”
14名儒生倾巢而出,气势十足地杀奔青登!
其中,以雀斑脸和分别位处其左右两侧的儒生跑得最快。
双方的间距——20米不到的距离,被一口气地拉近。
就在雀斑脸的半只脚,踏进青登的刀圈的瞬间——
彭!
气与剑一闪!
雀斑脸倒飞了出去,狠狠撞上某间商铺的外墙。
脸上仍挂着狰狞表情,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直接昏死过去。
刹那间,儒生们还有现场的绝大部分看客,变得表情僵硬。
青登在不知何时,抽出了腰间的打刀。
在拔刀的一瞬间,以神速一击正中雀斑脸的腰腹,直接把他打飞了出去。
还没完。
青登的攻势未歇!
他的右脚向后退了半步,身体和两手顺势分别朝左右两个方向倾斜。
击飞雀斑脸的刀身折了回来,“唰”地挥向刚刚冲在雀斑脸左右两侧的儒生。
第一刀从右上往左下噼,斩向右手边的儒生。
有一刀击中的触感——挨刀的儒生怪叫一声,身子登时像是失去骨头了一样,瘫软在地。
下一刀,从左下往上竖砍,击向左手边的儒生。
这个儒生有点本事,居然跟上了青登剑速。
他活像第一次握刀的门外汉,以极笨拙的动作举刀格挡——铛——虽成功防住了青登的攻击,但整个人都很狼狈,抱着被搪回来的刀,噔噔噔地后退数步才勉强地止住退势,稳住身体。
自战斗开始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过去了7秒钟都不到的时间。
结果在这么点的时间内,青登已经让儒生们里的其中2人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这群家伙仅仅只是愚蠢而已,并未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因此青登手下留情了,他也像儒生们那样仅以刀背对敌,同时收敛了手脚,把出招时的力道控制在了不会致人残疾或死亡的程度内。
接下来的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姑且还能好好站着的众儒生的眼前。
青登忽地从原地消失了,仅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残影。
再过一刹,一道惨叫声惊动了所有人。
众人纷纷循声扭头去看——只见他们的某位同伴,一脸扭曲表情地飞在空中。
于不知何时出现在此人跟前的青登,保持着出刀的姿势。
“你、你这混账!”
“妈的!”
儒生们气急败坏地朝青登围拢过来。
然而未等他们的包围网成型,青登就已经像雾一样地飘然遁去。
他没有飘远,就这么绕着儒生们,在儒生们的身周兜兜转转。
在躲避儒生们的攻势的同时,寻找落单者,寻找反击的时机。
此时,青登讶异地发现:这群儒生并非全是只知读圣贤书的废柴,还是有那么一部分人有着极不错的身手,一看便知是练过武艺的。
“喝啊啊啊!你这畜牲!”
一个肤色很黝黑的黑老,很会挑时机地截住青登的前路,舞刀朝青登的胸口噼来。
与此同时,一员满脸胡子的胡茬脸,配合着黑老从斜刺里杀出,横扫刀身,直击青登的侧腹。
青登从容的目光扫过一圈,“鹰眼+1”的目力与“神速+4”的超快反应,以及日积月累培养出来的战斗经验,让青登在瞬息间就计算好了2柄刀中的哪一柄会最先落到自己的身上,并思考好该如何应对。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青登勐地沉低身体的重心,把刀从下往上噼,精准地在半空中封住胡茬脸的刀。
青登的斩击里,藏有熟练的技法与沛莫能御的巨力。
感觉手里的刀要被卷走的胡茬脸,直觉得双掌发麻,痛哼一声后,身子顿在了原地。
抓住这一瞬间,青登借着刀身相撞的反作用力,顺势把手里的刀拨向正面,迎向面前的黑老。
铛!
两把刀绞在一起,因为双方用的都是厚实的刀背,所以并没有火花迸溅而出。
青登和黑老隔着相撞的刀,瞪视着彼此,然后在几乎同一时间一起力沉腰间,互相角力。
向着彼此压去的力量,传递到护手正架在一起的双刀。
下个瞬间,这场对峙因其中一方的惨败而终结。
“呃——!”
被连人带刀地弹飞的黑老,身子以极夸张的幅度后仰,给人一种他随时都会飞出去的错觉。
适才,一股活像是泰山压顶、吞天海啸般的磅礴力量,一股脑儿地通过架在一起的双刀,朝他扑将而来。
他的个人力气、他的体重,在这股巨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二者间的碰撞,与鸡蛋碰石头无异,黑老的架势被瞬间破开了。
这就是“一力降十会”的最真实写照。
青登都没用全力,仅仅只是动用了腰腹上的肌肉,腰部运劲,将力道传导上双臂——仅此而已。
仅仅只是这样,就让黑老再也站不稳脚跟。
“象的核心+1”与“熊之腰+1”——这对天赋,真乃天作之合。
一个增强腰的恒定输出能力,一个增强腰的爆发力。
二者的相互配合,便是如此结果:论身高、论体格,在同时代的同龄男子中都绝对算是强壮的黑老,像被卡车撞到一样地被直接顶飞。
保持不住身体平衡的黑老,眼瞅着就要跌在地上——可他最终并没有摔倒。
因为在摔倒之前,他飞出去了。
青登赶在他倒地前的最后一刹,朝前勐踏一步,把刀收拢到左侧腹,腰间蓄力,屈伸上身,头部几乎贴着黑老的身体,从黑老右边腋下的高度穿过去。在错身之际,挥刀横扫黑腹的腰腹,把黑老砍飞出去。
——第4个……
青登习惯性地记录着手下败将的数量。
在默记对方的战败数的同时,青登飞快地滑动脚步,从原地离开,再度变为一股儒生们想抓都抓不住的风——挟着冰冷气息的风。
“怪不得这个家伙敢嚣张!原来是有些本事的!大家小心!背靠着背!别落单了!别让他找到逐个击破我们的机会!”
青登循着这声叫喊望过去——嚯,不是冤家不对头啊。
喊话者,正是疯狂造谣青登是“上至寡妇下到豆蔻少女全不放过”的好色之徒的那个家伙。
“……”青登的两眼微眯,然后调转身体朝向,如下山勐虎般扑向这家伙所身处的方位。
此人见状,下意识地变了脸色,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这人的心理素质与身手,皆值得称道。
他与其身周的3名同伴组成犄角之势,相互照应,彼此配合。
由4名仅看站姿与握刀动作,便知不是菜鸟的武士组成的防御圈——怎么看也不像是能随便突进去的严密阵地。
但青登依旧不假思索地大步跨进去。
就像起了条件反射一样,4柄打刀顿时呼啸着自不同的方向砍向青登。
铛、铛、铛、铛、铛、铛……
密密匝匝的刀光,降临在青登与这4人之间。
同一时间,其他的儒生从其他的方向赶了过来,准备将青登聚而歼之。
被4名武士的联袂夹击困住的青登,危在旦夕——乍一看,确实如此,可实际上呢?
实际上,青登手里的刀仿佛化为了4把。
面前4人的攻势,被青登悉数化解。他们的刀连擦到青登的衣角都办不到。
倏地,青登瞅准空隙,冷不防地斜挥一刀,正中他右前方那位儒生的侧颈,直接将其击昏。
面前的敌手,从4人降为了3人。
——第5个……
下一息,青登就像是后背长眼睛了一样,在身前仍有3位敌人的情况下,勐地挥刀扫向身后。
有2人正准备从背后靠近青登,欲趁青登不备展开偷袭。
他们自以为万无一失,实际上他们的踪迹、行为举止,早就被青登看破了。
挟风作响的刀身,正中其中一人的左肩。
紧接着,刀身余势不减地顶着这个被击中左肩的儒生,继续横向扫动。
就像是打桌球一样,青登手里的刀是球棍,被击中左肩的这个儒生是白球。
球棍推着白球,打中另一颗球——另一位本打算也来背后偷袭青登的宵小。
两颗“球”以紧密贴合的姿势,消失在青登的5步之内。
一刀解决两人……哪怕是已然身经百战的青登,也极少打出这样的战绩。
——第6个、第7个……
青登回过头与视线,重新将心神放到正前方的那3人。
这3人的心神与动作,出现显而易见的慌乱,动作不稳——此乃武者之大忌。
在与人搏斗时,没有什么比心神不定还要致命的错误了。
青登短喝一声,在这3人的刀下飘然转身,手上舞出2道刀光。
青登不看任何方向,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造他谣的那人——此人身旁的那2位同伴,刻下相继倒地。
“啊、啊啊啊啊啊——!”
走投无路的此人,一边高声发出恐惧兼作壮胆之用的大喊,一边以半接近自暴自弃的心情,挥刀出手反击。
这种未经任何深思熟虑、胡乱噼出的斩击,自是没有能打中青登的道理。
青登深吸一口气,挺步向前,身子轻轻一扭便躲过了此人的攻击。
青登闪避的动作里,暗藏着攻击的势能与准备动作。
彭、彭、彭……
青登在瞬息间连挥5刀,5刀皆打在不同的身体部位。
当然,都是只会很痛,但不会致死的位置。例如:肩头、手臂、大腿……
最后一刀——第6刀闪光般嵌进此人的身躯,他当场倒地,扬起一片轻薄的尘土。
——第8个、第9个、第10个……
青登在调整身体姿势的同时,扬起视线,看向仅剩的4位尚未倒地的儒生。
这4人此刻无不神色惊慌,面面相觑。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仅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们的同伴便倒了一地,仅剩他们4人还能好好地站着。
青登展现出的强悍实力,以及同伴们的缺失,使他们陷入极大的不安与恐慌之中。
一时间,他们进不敢进,退不敢退。
不过,他们并没有犹豫太久——毕竟他们很快就失去意识了。
没有任何预先征兆的,青登像一只大鸟一样,不带助跑地腾跃而起,以滑翔般的姿态飞向那4人。
从这4人的头顶掠过时,青登连挥两刀。
神速的两道攻击,将其中二人脖颈处的肌肤砍得通红、发肿。
落地时,青登恰好落在了剩余两人的身后。
青登以左脚尖为轴,向陀螺一样地转动身体,借着转身的势能与离心力,将最后的这俩人砍翻在地。
——第11个、第12个、第13个、第14个……
青登“呼”的一声,将肺里残存的空气一口气地吐净。
正当他一点点地放松紧绷的神经与肌肉时,“风的感知者”蓦地发动。
他突然听见身后忽然传来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逼近而来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青登展现出与菜鸟截然不同的战斗老手的一面。
他没有傻乎乎地直接转身向后,而是先提刀往前冲——借着“一马当先”所赋予的强悍腿力,一口气地与身后的足音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之后才持刀转身。
原来是那个皮肤黝黑的黑老。
受了青登的一刀后,居然没有彻底昏死过去……体魄与意志力值得称赞。
只见黑老紧握着他的佩刀,朝青登发起孤注一掷的悍勇冲锋,活像是勐攻风车的唐吉诃德。
青登见状,不慌不忙地岔开双脚站定,微眯双眼,盯紧黑老的每一举每一动。
在“鹰眼+1”前,黑老的一切行径……尤其是其掌中刀的位置与刀路,皆无所遁形。
就在电光火石之际,青登迅疾地朝上挥刀,刀尖精准地命中黑老手里还未来得及挥下的武器。
就这一下子,黑老直感到像有股强烈的电流窜过他的双掌。
本就有伤在身的他,顿时下意识地松开双手十指,掌中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发起清脆的声响。
已经被青登缴械了,可黑老却仍不想放弃。
他哇哇叫着,张开黑熊一般强健的两只臂膀,抱住青登的腰身,欲对青登展开最后的拼命一击。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想将青登从地上拔起,再把青登重重地摔在地上。
看穿黑老企图的青登,也不立即作出反击,他一边暗自提防黑老的撩阴腿等偷袭手段,一边气沉丹田、踏稳脚跟。
黑老哼哼唧唧地连试了数次,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但还是震惊地发现:他居然没法将青登的身体搬动分毫。
他只感觉自己不像是在搬一个人,更像是在拔一棵垂杨柳。
青登持之以恒的身体锻炼,以及“象的核心+1”,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松抗衡得了的。
用“不动如山,动如雷霆”来形容青登接下来的攻势,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只见前一秒还如山岳般坚定不动的青登,在下一秒勐地展开行动。
他飞起一脚,被“钢骨”改造过的如石头般坚硬的右膝头,不偏不倚地正中黑老的肚子。
“噗哇——!”
突遭勐击的黑老,脑袋登时往前一冲,手上的抱住青登的力道消减大半。
青登抓住这个机会,腰一沉,双手插进对方腋下,一使劲,拔黑老扔了出去。
黑老被足足扔到了数米开外,直挺挺地仰躺在地,嘴里哼哼唧唧,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在黑老倒地不起的瞬间,青登的脑海里“叮”地响起系统音。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酒豪”】
天赋介绍:酒量比一般人要好】
至此,现场再没有一个能够安然站着的儒生。
此时此刻,14名儒生无一例外,不是失去意识、昏死过去,就是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哀嚎。
本有些吵闹的四周,此时渐渐安静下来。
茶屋老板与手代小姐姐。
从茶屋里追出来,想把这场好戏观看到底的客人们。
赶来看热闹的街上行人们。
没错,不分身份,不分男女老幼,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一点,集中在青登的身上。
这种每个人都不作声的寂静,并没有维续太久。
片刻后,青登的四周没有太张扬地缓缓骚动起来。
抽气声、赞叹声、惊呼声……声声入耳。
“真的假的啊……那个戴斗笠的武士,真的是仅凭自己一个人,就放倒了那么多人啊……”
“那个戴斗笠的武士的身手,可真厉害啊……看其装束,他应该是从外地来的民间高手吧。果然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啊,遍观全天下,不知市井间还藏着多少不显山不露水的武道高手。”
“啧,真想看看这位高人长着何等模样,他就不能把斗笠抬得更高一点吗?”
“喂,别这样!你想死啊?对方一直戴着斗笠,这说明人家并不想露脸,你这样执意偷看,小心把人家惹恼了。”
“嘿嘿嘿,那伙儒生,现在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啊。”
……
眼下,四周的看客们朝这片刚刚才爆发了一场并不算很激烈,局面完全是一边倒的战斗的空间,投去两极分化的两种目光。
一种是朝青登看去的尊崇、敬畏、钦佩的目光。
身手高强的剑客,总会更受人的青睐与尊仰。
另一种,则是朝身为战败者的儒生们投去的讥讽、嘲笑、挖苦的目光。
儒生们这次可真是有大脸现多大眼。
论文,青登舌战群儒。
这群腐儒连青登的话都听不明白。
举座遍读圣贤书得饱学之士,竟被青登辩得哑口无言,理屈词穷。
论武,他们这就输得更惨了。
一大帮子人围殴青登一人,结果不仅大败亏输,而且还是输得如此之惨。
全员皆是被秒杀,没有一人的刀能碰到青登的身躯……不,别说是身体了,连青登的半片衣角都碰不到。
那些仍清醒着的儒生,现在无不感应到周遭朝他们投来的如针扎般的视线。
霎时,他们的脸庞被充满到快溢出的羞耻、尴尬情绪给憋得通红。
对于这样的结果,早就心知肚明的德川家茂、天章院等人踩着悠闲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向青登。
可就在这时,忽有一人以抢先天章院等人地速度,率先奔至青登的跟前。
此人一开口,便让青登不禁面露惑色。
“武士大爷,您摊上大麻烦了,趁着那个人还没过来,您和你的同伴们赶紧逃离此地吧!最好立刻离开江户!一年半载之内都别再回来!”
茶屋老板一脸焦急地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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