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四大世家的挑衅

离得近了,徐天真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一下这四位日月政坛的无冕之王。站在最前面的紫袍老者年纪和她老师孔德明差不多,斑驳的长胡须垂到胸口,脸上沟壑遍布,光秃秃的头顶上一块硕大的老年斑烙在前额。他是四大家主中唯一一位站立觐见皇帝的,想必他就是谢贵妃的父亲,日月皇室二供奉谢安贵了。

谢安贵身后跪着的三人分别是其他三家的家主,最左侧的这位竟然是一位颇为年轻的青年男子,看外表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皮肤白皙,身材修长,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脑后。高挺的鼻梁、幽蓝色的瞳孔可谓是颜容如玉;中间的是一位瘦精瘦精的中年人,长得颇高,大概有一米九开外,像一根竹竿一样,戴着一只单片眼镜,两只手上带着六个各种材质的精致戒指,给人一种精明又贪婪的观感;最右边的则是一位壮硕如熊的五十岁左右的武将,他肌肉发达,身高比中间的竹竿还要高上一两个头,整个人跪在那像是一座小山一样,撑得他身上的官服紧绷绷的。平平的短发,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张大嘴占据了脸的整个下部,给人一种粗犷的感觉。

这三人一同觐见没分先后,没和他们接触过的徐天真倒是不好把他们区分出来,只能听身边的徐天然给她介绍。原来这最左边的青年是卢家家主卢子仪,也就是顺德侯;中间的瘦高精明男子是文远侯崔章平;右边的虎壮汉子就是卫东将军王勇了。

崔章平和王勇乃是一辈人,现在都已经五十多岁了,是朝中的老人了。顺德侯卢子仪比这俩人要小一辈,他的父亲上任顺德侯三年前因病去世了,他是新袭的爵,所以暂时还没有拿得出手的官职,目前只是在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里当一个老师。而站在最前面的谢安贵则年过百岁,辈分和地位都是四人中最高的。

四大世家给皇帝拜完年后,不待皇帝发话便自己站了起来,没有理会皇后,反而是先向跟他们有亲属关系的三妃拜了年后,让三人脸上都露出了明媚的笑意。显然这几人是知道了先前镜红尘的举动,有意给三妃撑腰,让日月帝和皇后难堪。四人也不过份,点到为止,示威之后还是转过头来草草地给皇后也问了个好。

“陛下和皇后娘娘恕罪,我等也是许久未见到几位贵妃娘娘了,甚是想念,情不自禁乱了礼数。”谢安贵随口捏了个理由。

“四位爱卿不必如此,思亲之情在所难免,人皆有之。”日月帝假笑回应。

“谢陛下体谅。”五只狡猾地狐狸虚伪地演着双簧,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徐天真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沉到了谷底,她还是小看了四大家族对日月帝国的掌控力。镜红尘刚刚给了三妃难堪,四大世家就组队来给三妃来找场子,要说这高台上没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打死她也不相信。可这是皇室御用的餐台,就算有三妃在其中,负责伺候的却都是日月帝贴身的随从。即便这样,消息还能几乎毫无延迟地传递给四大世家,也看得出皇室被渗透得有多严重。日月帝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脸上虽然挂着微笑,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寒。

四人摆了谱后,依例该给皇子们拜年,然而还不等四人开口,谢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和八皇子就急不可待地先向谢安贵问了好。

“外公新年快乐。”老四和老八说道。

有了四皇子和八皇子带头,德妃和贤妃的子嗣们也竞相向自己的舅伯问好。整个高台上变成了一副荒谬的模样。本该是向皇族拜年的一方成为了接受皇族拜年的一方,除了徐天然和徐天真以外,就连一些嫔妾所出的皇子都影从而动。看着这一幕,日月帝眼中的杀意几乎压抑不住了,他攥紧了双拳,挣扎了许久。皇后见状连忙握紧了他的手,对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看着皇后的反应,日月帝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最后还是继续忍下了这口气,但很快,他的怒火又被点燃了。

看着自己大哥威风的样子,王德妃显然是得意忘形了,她竟然对徐天然和徐天真劝道:“太子和天真公主愣坐着干嘛,也给几位长辈拜个年啊。”

德妃的话震惊了台上的所有人,就算是四位家主也没想这么挑衅日月帝。谢贵妃看着她的这位盟友,忍不住扶着额头,心里骂道:“真是个傻瓜!”

这下不好收场了,四大家主此番前来挑衅主要是对日月帝最近风向上一些转变的警告,并不是为了和日月帝撕破脸。近来,日月帝在朝堂上明显有了打压世家的倾向,包括徐天真拜师孔德明在内的许多事都表明日月帝有意打击世家的影响力,所以四家才联合准备了这次年节晚宴上的示威,是为了告诉日月帝别把他们当软蛋,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想和皇族的力量硬碰硬的来做过一次。就局势上来看,双方目前还是势均力敌的,两败俱伤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而现在局面因为王德妃这个蠢女人不过脑子的话一下子激化了,让皇帝的嫡子给妃子的外戚拜年,这简直是骑在日月帝的头上那啥,这种话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也只有武家出生的王德妃会这么做了。

高台上一瞬间就布满了低气压,日月帝已经端不住那副虚假的笑脸了,他双目喷火地注视着王德妃,冷冰冰地问:“哦?德妃想让太子和天真给下面各位拜年?”日月帝把下面两个字说得重重的,强调地位的尊卑。

看见日月帝此刻的模样,就算是再傻,王德妃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麻木地讪笑,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臣妾看其他皇子和大哥他们颇为热闹,独太子和天真冷在那,就随口提了一嘴。”

王德妃确实愚不可及,若不是她和王家的关系,她是根本不可能活在皇宫内苑中的。她开口就提到其他皇子争相给四大世家拜年,不是又在戳日月帝的痛处吗?简直火上浇油。就连谢安贵听到这话也不禁感叹一句麻烦了。

日月帝不再理会这个蠢人,他冷漠地看着下面的四位家主,皇帝的气势向四人压去,直白地问道:“四位爱卿也是这个意思?”

谢安贵站在四人的最前方,为四人扛着皇帝的压力,却也没有回答。谢安贵等人现在十分为难,说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肯定的回答意味着和皇室撕破脸皮彻底决裂,这是四大家族所不愿的。但否定也不行,刚刚四大家族挑衅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来示威吗?现在皇帝气势一爆发出来,四大世家就怂了,那这就不是示威,是来搞笑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日月帝和四大家族此刻就像是在进行一场胆小鬼游戏,谁先眨眼谁就输了。日月帝虽然十分震怒,但他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也是骑虎难下了。

就在这时,四位家主中年纪最亲的卢子仪突然说话了,“陛下恕罪,微臣不过才二十出头,岂敢以长辈在太子和公主前自居。今日是举国大喜的日子,亲人团聚,想必德妃娘娘是看着这副合家欢乐的景象高兴坏了,想让一向沉稳的太子和公主殿下也一同放松放松,方才失言,并无它意。依礼该是由我等向太子和公主拜年,我现在就以臣下的身份给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拜年。”言罢,向着徐天然和徐天真大礼参拜,说了不少吉祥话。

卢子仪的这番说法让徐天真不由得颇为欣赏,虽然有些牵强,但确实打破了这份僵局。日月帝是皇帝,自然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向臣子认输。而四大世家是为了示威而来,也不会退后妥协,但世家不妥协不代表家主不能低头妥协。

卢子仪是刚刚继承的爵位,在朝堂中也没有位置,相比其他三位,他来低头显然不会影响四大世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其他三人只需要默认他的行动就行了。同时他又确实是卢家的话事人,可以代表四大家族。由他来低头就给了日月帝一个稳稳的台阶,而且他说话的方式也颇为用心,先是主动放低姿态,又替德妃的失言找了理由,最后更是模糊地代表四大世家直接向徐天然和徐天真拜年,给了日月帝面子的同时又没有矮了四大世家的身份,可以说是处处留心了。

做事这样得体与细致,加上刚才几乎是日月帝刚刚发怒,他就在没有和其他三人沟通的情况下拿出了这样的应对方案,可以说无论是反应还是急智都十分出彩。徐天真心中可惜,这样优秀的人竟然是四大世家的家主,看样子未来对付他们时会更加麻烦了。

果然,在听了卢子仪的一番话后,日月帝的脸色好了不少,不过心里显然还有些疙瘩。他挥了挥衣袖,示意四人退下,不想再见。然而就在这时,谢安贵像没有看见皇上不悦一样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老臣有一事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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