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公元868年7月30日。
夺回泽兰群岛后,齐魏并未在米德尔堡停留多久,他解散了军中来自其它伯爵领的征召兵,让他们能够回家务农。而他自己,仅带着一支不足百人的阿姆斯特丹本地步弓队伍,返回了棱堡向凯瑟琳复命。
凯瑟琳反常的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在公爵府接见了齐魏和赫吕尔夫。
她用透明的黑色面纱遮住了面部,待两人靠近时,齐魏轻轻抽动鼻翼,像是闻到了某种从未闻过的味道。
察觉到异样的齐魏看向赫吕尔夫,可赫吕尔夫早已被下半身驱使着走向凯瑟琳,着迷的样子宛如一条发情的公狗。
“战事结束了?”凯瑟琳任由赫吕尔夫抱住自己,但她还是第一时间询问了战况。
“嗯,多亏有姐夫的帮忙,我军才能顺利收复泽兰群岛。从今日起,该地的税收、民政、军事、将归于您的手中。”
齐魏面无表情的汇报了战况,并将劳动成果算在了赫吕尔夫头上。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赫吕尔夫知道齐魏搬空了米德尔堡的军械库,虽然他没说什么,但齐魏总得有所表示。
“呵呵……”凯瑟琳看着抱住自己的赫吕尔夫,神秘的笑了笑:“听你这么一说,那我得好好奖励奖励他了。”
齐魏:“…………”
棱堡门前,奈德为齐魏牵来了一匹黑色温血马。
“侯爵,这是你姐姐送给你的。”
齐魏从奈德手中接过缰绳,抚摸着马背上的鬃毛,感叹道:“公国的产马地应该不多吧?现在都是她直辖吗?”
“嗯,您去爱尔兰岛的这段时间,女公爵单独划出了两块水草丰盛的男爵领用于培育混血马,引进的种马都是来自德意志地区的温血马,这种品种的马匹有着高大的躯体、迅捷的速度、极强的耐寒性、唯一的缺点就是耐力不佳,不适合长途奔袭。”
奈德的话让齐魏条件反射的想起了维克多,他的坐骑属东欧草原马系,强项是跳跃和耐力,如果能将温血马和草原马配种,诞生的新马匹不知会不会兼具两者的优点?
当然!这仅仅只是齐魏的一个想法,毕竟匈牙利距离荷兰太过遥远,如何大规模引进草原马,也是一个难题。
“侯爵,我本该与你一同前去泽兰,并肩作战。但尼克是赫吕尔夫的人,亚当主教又保持中立,我若离开,内阁恐怕……”出征泽兰群岛前,齐魏曾邀请奈德一同前去,但奈德却拒绝了,现在齐魏得胜归来,他有些担心齐魏会因此而心生不满。
“你想多了总管大人。女公爵需要你,棱堡需要你,阿姆斯特丹需要你。有你在,尼克他才不敢玩花样。”
“很高兴您能这么想,侯爵大人,愿主保佑你。”奈德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齐魏没有再多说什么,翻身上马,与潘多夫的人离开了这里。
同一时间……
东弗里斯兰首府埃姆登……
六百多名当地荷兰居民把码头挤得水泄不通,少年只能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行而过,好几次都有面貌阴狠的人看着少年窃窃私语。
钟声响起,这是处决罪犯开始的仪式。
群众们沸腾起来,传言有一位试图逃跑的维京海盗已被打晕。
在当地水手的传说里,维京海盗的血液是蓝色的,这让他们可以潜入水下呼吸,所以维京人很适合做海盗。
结果,当维京人被打出血时,他们彻底失望了。原来维京人和荷兰人一样,血都是红色的。
少年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都没办法走到最前面。有个男人发现了少年携带的食物,因此顺手偷走了他的一只牡蛎。
少年大叫起来,但周围的男人都只是哈哈大笑,没有人对他伸以援手。少年无奈,只得将装着牡蛎的草袋用亚麻头巾包裹住,但这样一来,牡蛎八成会坏掉,死掉的牡蛎可卖不了好价钱。
一些暗娼混迹在人群中,这些女人低声询问着需不需要服务,谈妥了价钱的人,跟着这些女人消失在了码头。
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在兜售身体的时候,被人嫌弃的打了一巴掌。女人仰头倒下,周围的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将她扶起来时,女人已经满脸是泪。
女人抓住少年,亲了一下他的面颊,并祝他好运!
人们举起了手,大声呼喊着:
“处决!处决!处决!”
人群中央,是负责处决维京海盗的荷兰士兵。
被压迫近十年之久的当地荷兰居民不断向前涌去,在行刑长官‘皮特’子爵的命令下,士兵一边拦住居民,一边准备处决这位逃跑失败的海盗。
“噗嗤!”
利器入肉……
鲜血四溅……
但倒下之人,却是那位准备行刑的荷兰士兵。
一把小巧的短柄飞斧,直接命中了他的面门。
站在最前排的人开始发出尖叫,他们甚至没有看到攻击来自哪里。
后排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试图往前拥挤。
皮特慌张的环顾周围,试图找到飞斧的主人。
而穿戴整齐的荷兰士兵迅速作出反应,将皮特保护起来的同时,齐齐看向了拥挤上来的人群。
飞斧,来自那里……
在居民的视野中,这些荷兰士兵不知发了什么疯,竟试图攻击围观的居民。
很快,第一个居民被长矛刺中胸膛,流血倒地了。他的尸体在顷刻间被身后的人践踏而过,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陷入恐慌,他们没有料到会死人,于是四散而逃。
但是位于后排的人也遭到了攻击,杀戮将他们重新推回码头。
码头的荷兰士兵并不多,六百多人的浪潮直接把他们淹没了。
直到这时,人们才看清攻击者是谁!
正是那群此前在兜售身体的暗娼,他们同样人数不多,且成员皆为女性,但却个个身手了得,手无寸铁的男人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人群被挤压到了一个狭窄的区域里,用来处决的码头延伸出了海岸,三面都是海水。惊恐下,许多人都跳进了海里,他们一边在海面上扑腾着,一边对居民大声喊叫,让他们不要再向码头拥挤。
被荷兰士兵层层保护的皮特,此刻已经被挤得无法动弹,他感觉胸腔都要被压扁了,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少年的内心已经被恐惧填满,周围的人刚开始还在议论纷纷,不明白前方突然响起的惨叫是怎么回事。后来有人传话,说荷兰士兵正在攻击居民。接着,人群后方突然涌现出一批手持剑斧的女人,他们排成一排,挥动剑斧,无情收割着后排人群的生命,于是人群开始一股脑的涌向前方。
抱怨变成咒骂,咒骂又变成了恐惧的嘶鸣,人群仿佛被无形的铁壁夹紧,犹如琥珀中难以动弹的昆虫。
少年身边有一个老人,这时候好像犯病一样,浑身颤抖个不停。他发出的最后声音是:‘上帝啊!’在这之后,老人的声音就好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而不是从喉咙里。
老人,倒地了……
他的上半身先失去力量,斜靠在一个女人身上。接着,老人犹如断线的木偶,慢慢摔倒下去。
之后少年看见了残忍的一幕……
周围的人立刻踩踏在老人的尸体上,老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嘴里吐出了血沫。
周围的人群发出了尖叫,他们开始彼此推搡。
有人在喊:“来了!他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