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夜色中,密集的雨滴铺天盖地的倾洒在江水和堤岸之上。
几乎是瞬间,便将李易身上的道袍浸透。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潺潺流下,又被闪电照亮,绽放出点点晶莹。
看着前方伫立在石亭下的身影,李易勾起了嘴角,迎着瓢泼的大雨走了过去。
那道手中撑着青伞的身影,明显已经注意到了李易。
“小娘子,这黑灯瞎火,大雨磅礴的,为何独身一人呆在这江岸边上?就不怕一个浪来,将你卷走?”
似乎是没想到李易率先开口,那身影略微抬起了青伞,露出了一张白皙而妖冶的脸蛋。
看着大步走进石亭之中,旁若无人的抖落起身上水渍的李易,她微微施礼。
看起来,似乎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劳烦郎君关心,小女子父兄几日前出船打鱼。说好今日归来,小女子午后便在这江边等候,可是天已行晚,仍不见他二人踪影。见这浪高风急,不免忧心父兄平安。不想忽然下起了大雨,被隔在了这石亭之中。”
“哦?”
用道袍的下摆将头上的雨水擦去,李易意外的看了看面前这个女子,乐了。
“那可如何是好?不知道小娘子家住何处?”
面对李易玩味的目光,那女子娇羞的低下了头去。
“回郎君的话,小女子家就在这青州府外的莲花村,倒是不远。白日里只需一炷香的脚程,便也到了。”
“哦.....”
李易点了点头,摸着下巴看了看那浪头汹涌的江面,嘶了口气:“如此风浪交加,渔船怕是难以靠岸。以在下看来,你父兄怕是也被这风雨所隔,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了。这大晚上的,小娘子一个人在此地守候,若是遇见什么歹人,亦或者是妖怪邪祟,那可就遭了。既然离家不远,还是赶快回去吧。没准儿等着风浪一停,你父兄二人也就到家了。”
“不怕郎君笑话,小女子方才独自在这石亭中,心里也害怕的紧。可是......”
女女子将身子半扭了过去,身上被雨水打湿的绫罗勾勒出了一道令人血脉喷张的曲线。
“可是这打雷闪电的,我一柔弱女子,又不敢独行夜路......这可如何是好......”
“哈。”
李易爽朗一笑,将手中长剑往身后一背,使劲的拍了拍胸脯。
“这简单啊!在下行路至此,和小娘子在这石亭相遇也算是一场缘分。既然小娘子不敢独自回村,那在家便护送一程又有何妨?只是......这孤男寡女共行夜路,若是让小娘子家里人看到,难免觉得在下轻薄浪荡。对小娘子的清白名声,也不好说啊。”
“郎君真肯送我回去?”
轰!
又一道闪电划过,将青伞之下那张精致的脸蛋上的惊喜,照映的格外惹人怜爱。
“倒是不怕的,我家中并无其他家眷。父兄又出船未归,看这般情形,怕是今晚都不会回来了。若是郎君能送小女子回去,小女子感激不尽。而且......若是郎君不嫌弃,也可在我兄长屋中暂住一晚。瞧这大雨,怕是要下上一宿的。我家中虽不富裕,可一碗热鱼汤,一身干衣裳,还是有的呢。郎君......意下如何?”
“那敢情好哇!”
面对女子的盛情邀请,李易一拍大腿。
“既然小娘子家中无人,那就好说了。那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这就动身吧!这大雨都下冒烟了,若是能洗个热水澡换上干衣裳,再喝上一口热鱼汤驱寒,若是长夜漫漫小娘子闺中寂寞,或许咱俩也可以找找乐子,玩点大人玩儿的游戏。岂不美哉?”
轰!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面对李易的轻佻,那女子一张俏脸上满是娇羞。
“虽然小女子不知道郎君说的是什么游戏,不过......若是郎君有这个雅致,小女子,小女子倒也可以......”
“那还等什么啊?就请小娘子前面带路吧!”
李易呵呵一笑,大手一挥。
对李易轻轻点头,那女子撑起了青伞,走进了瓢泼的大雨之中。
可是走了几步之后,她才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
大雨之中,青伞美人蓦然回顾,望向李易的眼中满是疑惑。
“郎君,为何还不动身?”
轰!
又是一道闪电,将李易幽深的眸子,映出了湛蓝的幽光。
面对美人疑惑,李易露出了森森白牙,笑了。
“小娘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嗯?说过什么?”
“你闻起来,很香。”
“郎君.....郎君说笑了。小女子不过粗鄙村妇,用不起什么胭脂水粉。郎君不嫌弃渔家女身上的腥咸便是高看,怎么可能会有香味儿?”
借着闪电的光亮,盯着雨中那手中擎着荷叶,短耳尖嘴,脸边长着狸猫一般白色胡须,做娇羞状的“美人”,李易舔了舔嘴唇。
“小娘子,我改主意了。”
“怎么?”
“我不想喝鱼汤了。”
“不喝鱼汤也好,家中也是有干粮和小菜的。”
“不,我想尝尝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水獭,是个什么滋味。”
听到李易沉声说完,那美人整个身子一僵。
一道白光闪过。
这一次,不是闪电,没有雷声。
分明是凭空在夜色中划出的一道剑光!
剑术,斩妖!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
下了一夜的瓢泼大雨终于停歇,巡防堤岸的老吏披着蓑衣提着盏灯笼,就赶紧跑上了堤岸。
马上入秋,又到了一年的汛期。最近大雨频发,江水水位猛涨,岸巡可不敢出一点的差池!
今年五十六岁的老吏,可是还清楚的记着几年前的那一场洪灾。
这青州府外的堤岸要是发生管涌溃堤,那可就是十几万青州百姓,上万亩良田要遭殃的啊!
这段青州大堤在那场大水之后重筑的时候,老吏可是全程参与的。他心里明白,这可不是什么能保命的大堤,而是处处偷工,段段减料的样子货。
好在,一路巡视而来,老吏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着实松了口气的老吏见天色已经显出了鱼肚白,便熄灭了灯笼,走向了堤岸边的那处石亭。
正当他从蓑衣中掏出盛着半下浊酒的葫芦,和那块被雨水打湿泡软的炊饼,想垫垫肚子的时候,石亭中一个身影忽然坐了起来。
“哎呦!哎呦呦呦!”
被那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到,老吏一个屁墩儿就坐到了泥水之中。
惊恐之下,就连手中的炊饼也脱了手,掉到了地上沾染了泥浆。
“什,什,什,什么人!?是人是鬼?!”
“哈~”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用舌头勾出了牙缝里的肉丝儿吐了出去,李易揉了揉眼睛。
“呦,天亮了?”
看到坐在石亭前泥水中的老吏,他呵呵一笑,起身将老吏从地上扶了起来。
“老人家不比惊慌,我是人。只不过昨晚行路至此,又遇到大雨阻隔,只好暂时在这石亭中避雨。”
“哎呀......”
感受到李阳那温热的大手,老吏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说你这后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岸边,最近可闹妖怪呢!”
“哦?”
李易眨了眨眼。
“啥样的?”
“前些天下大雨,我在这岸边看到一个女郎,将一个想要渡江的书生勾了去。就在前面那处丛林里,哎呀呀.....别提多惨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第二天过来巡堤的时候,就发现那书生已经被掏空了心肝啊!以后自己一人,可莫要在这江边呆着了。不太平啊!唔......你这亭子里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唔......”
看着老头拎着酒壶,不断的抽动着鼻子向亭子里看去,李阳砸了咂嘴。
亭子里的一堆炭火还没燃尽,炭火上架着的半扇烤肉,还散发着腾腾肉香。
“这东西,应该叫做外卖。”
摸了摸下巴,李易笃定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