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楠到的时候，乔雨漫依然坐在冰冷的地上抱着膝盖，整个人极为安静，就这么，一动也不动的。
“早就叫你换指纹锁了不听……你这黄鱼脑子，丢三落四，这都是第几次没带钥匙了……”
声控灯坏了的楼道格外昏暗，苏楠见她蹲在地上，只以为是她等的累了，没有多想，一边低声吐槽着，一边用她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推开门。
苏楠下意识去按墙壁上的客厅的大灯开关。
昏暗的走廊被屋内的一束灯光照亮很小一片，刚刚好，落在墙边的乔雨漫的身上。
“我跟你讲，你下次要是……”
苏楠边说边转过身，却是没有见着乔雨漫跟进来的身影。
到了嘴边的话倏然收了回去。
她迈步往门外走，见到乔雨漫依然将脸埋在膝盖之中，那浅薄的灯光落在她拱起的背部，就这么瞧着，依稀生出一股苍凉的感觉。
苏楠心中一紧。
当下走到乔雨漫的身边蹲下了身子。
“漫漫？”
苏楠试探性的唤了一声乔雨漫的名字。
回应她的。
是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乔雨漫终于抬眸，眼眶又红又肿，泪水浸湿了她额前的头发，湿乎乎的，黏在了她的脸上。
她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悲凉。
苏楠心里面顿时一痛，不用想，肯定又是和霍狗有关。
“先进屋吧，地上冷。”
苏楠没有直接开口问些什么，只扔下这么一句，便挽住乔雨漫的胳膊意图把她从地上给拉起来。
许是坐在地上太久。
乔雨漫起身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在苏楠稳住了她，这才艰难的迈着步子进了屋子。
关上门。
房间里的暖意令乔雨漫整个人放松了一些。
苏楠让她坐在了沙发上面，自己则是去了厨房，烧了壶开水，替她冲了一杯蜂蜜水。
“要不要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几分钟后，苏楠端着蜂蜜水在乔雨漫的身边坐下，一边问着，一边将杯子递了过去，柔声道：“兑过了凉水的，直接喝，暖暖身子。”
“谢谢。”
乔雨漫低低的道谢，平日清冷的声音此刻听上去有些沙哑，大抵是楼道的地太凉了，坐的久了一些。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蜂蜜水下去。
甜甜的，暖暖的，好像中和了一点她心里的凄苦。
就这么安静的喝掉了大半杯的样子。
乔雨漫不开口，苏楠也不逼她，就这么好脾气的陪在她的身边。
“苏楠……你觉得我应该结婚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雨漫低垂着脑袋，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然后，这话一落，苏楠明显是愣住了。
反应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问乔雨漫：“什么结婚？和谁？”
“季明哲。”
乔雨漫坦诚的回答。
其实她坐在门口的时候想了很久很久，也是第一次对季明哲给出的建议动摇，犹豫是不是应该用一段婚姻去彻底斩断和霍霆琛之间的关系。
毕竟——
像霍霆琛那样占有欲极强的人。
即便是她说了不再爱他，也不代表着他就会轻易放过自己。
或许，只有她嫁作别人的妻子，他才会看在她已为人妇的情况下收敛一些，这样，她也能重新回到自己生活的轨道。
就像季明哲所说的。
婚姻也可以是无关爱情的一场交易。
他们需要彼此治愈，说不定，也能相敬如宾的走完这一生呢？
然而，苏楠明显是被乔雨漫的话给惊掉了下巴。
她聚精会神的看了乔雨漫很长时间，意图从乔雨漫的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成分，可乔雨漫始终平静淡然，仿佛和季明哲结婚，本身就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乔雨漫之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漫漫，婚姻不是儿戏。”
苏楠深吸口气，眼神坚定看她，“不管你和霍霆琛之间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你都不该拿自己未来的一生去做赌注……我们是真真切切的鲜活的生活着的普通人，没有电影电视剧里那些大女主的光线，你一旦走错一步，那未来步步都是错的……
我暂且不评季明哲是个怎样的人，毕竟是爷爷介绍给你的，人品也不会太差……但是，如若未来的某一天，他知道了你和霍霆琛有过那种关系，那这段婚姻，还会如你想的好好的发展吗？”
苏楠一通利弊分析。
她确实希望乔雨漫能够走出霍霆琛的阴影，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甚至是一段婚姻。
但绝不应该是眼前这样的情况。
如此草率。
如此儿戏。
“季明哲都知道了。”
乔雨漫呐呐开口，一双星眸已然清明许多，看着苏楠说道：“他也告诉了我他的秘密。”
苏楠：“……”
而后，乔雨漫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苏楠。
仿佛是接受不了这样巨量的信息。
苏楠嘴巴张成了“O”型，目光也不由得变得呆滞起来。
不行……
信息量实在太大！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什么奇葩事情！
乔雨漫真的是遭了罪了！
“漫漫，我还是那句，婚姻不是儿戏，你还是好好考虑……你已经因为霍狗浪费了小前半生了，没必要再因为他，把自己的后半辈子也搭进去了……”
苏楠最终还是劝了一句。
她总是觉得，季明哲的事里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是哪里。
大概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乔雨漫应该也是一时迷了心智，这才糊涂的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吧？
给她些时间沉淀才好。
就这么想着，苏楠也不给她继续纠结在这些事情里的机会。
抬手就把乔雨漫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拉着她一路进了浴室。
“你暂时先什么都别想了，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睡醒之后，明天又会是新的开始……我去帮你拿干净的衣服，今晚我就留在这里陪你，不走了。”
苏楠把人推进浴室，说完，转身就把门给带上了。
乔雨漫怔愣的站在浴室镜前。
她抬起头，看着镜中憔悴苍白的自己，仿佛过了很长时间，才无力的扯了扯唇角，一身疲惫的褪去了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