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贾环带着公孙羽回到贾家时,荣庆堂上,笑语满堂。
常年不在贾家待的白荷,今日却成了众人的中心。
也是有趣,白荷虽为女学霸式的学究,可情商却不低。
正如董明月酸她那般,白荷常会捣鼓些小玩意儿,送回府上,讨好亲长的欢心。
也不知是不是她那些北城出身的师嫂们教她的……
王熙凤处有婴孩床,甚至还有奶瓶奶嘴儿,还有精妙的婴孩学步车。
只这几样,就彻底收买了王熙凤。
贾母处则送了根可收缩的拐杖,其实只用了些机关巧计,但内宅里的妇人何时见过这种,只觉得再精巧有心不过。
再加上支可以将玩意儿放大的放大镜后,贾母就满意的不得了了!
关键是这份心!
因此,当白荷被接到荣庆堂后,受过她恩惠的众人们,都围着她说话。
“老祖宗,环兄弟真真是好福气!听说当年他只是问老爷要些能做事的工匠,谁知就这般,也能要到白荷妹妹这样的大匠!
只心灵手巧也就罢了,长的还这般好!
不是我奉承,这满屋子的姑娘,就属白荷妹妹长的最标致!
尤其是这双眼睛,老天爷,就是当皇后都够格了!”
王熙凤牵着白荷只手,眼睛上下打量了几回后,对贾母高声笑道。
白荷俏脸微霞,修长的柳叶美眸中,有些羞意,但眼神依旧平和温润。
配上绝色的容颜,当得起“国色天香”四个字!
因董明月不在这里,荣庆堂上的姑娘都受过白荷的礼,也没谁嫉妒她,纷纷笑着点头附和。
贾母看的也很满意,颔道:“白荷是极好的,颜色好,人又温和也不张狂,还那般心灵手巧。
只恨环哥儿顽劣,这样好的媳妇不留在家里受用清福,却打到城南庄子上劳作。
焚琴煮鹤,点不知道怜香惜玉!
我听说,你为了帮环哥儿,手上的皮都烫坏了几回了?
快来给我瞧瞧,老婆子这里有上好的珍珠养颜膏,我留着有什么用?
都给你!”
白荷笑着上前,伸出纤细双手,道:“老太太,手只受过些轻伤,不打紧的。
幼娘给了几幅药,涂抹了后点疤痕都未留下呢。”
贾母闻言不信,可仔细瞧了瞧,白荷手上是没什么伤疤,便笑道:“咱家里尽出奇人!那幼娘也是了不得的……”
正说着,就听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
“呀!三爷和幼娘姐姐来啦!”
贾母大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下可来齐了,就差明月丫头,她又不知被环哥儿打去做甚了……”
众人闻言均大笑。
贾环和公孙羽进堂后,与贾母行礼罢,笑道:“老祖宗见到白荷这般高兴,早知道,孙儿早早就接她回来了,也好让老祖宗早些高兴高兴。”
说着,看向白荷。
白荷自贾环进来,便直看着他。
此刻四目相对,轻轻弯起嘴角,盈盈笑。
贾环点点头,目光宠溺柔和。
众人见之都会意笑,贾母道:“环哥儿,去了江南,就让白丫头好生受用几年,没你这般狠心的,可听到了?”
贾环笑着点头道:“这是自然。”
白荷出身底层,到底要比董明月更熟悉人情世故,不会在贾母面前争辩,说什么这都是她自愿的,只是笑着谢过贾母的关爱,就皆大欢喜了……
贾母满意的笑罢,问贾环道:“老相爷身子可还安康?”
早上贾环请安时,就说过要去李光地府上看看,因为听说李光地受了风寒。
此刻闻问,贾环笑道:“不碍事了,本就不严重,幼娘开了副药后,今日就可痊愈。”
贾母闻言,点点头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他是和国公爷辈的人,当年连老国公都赞过他有王佐之才。
如今那辈人,已经不多了……”
说着,面色有些落寞。
李光地是老的快要退出历史舞台的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也是为数不多的老人之。
见贾母心情忽地低沉下来,王熙凤忙高声笑道:“白荷妹妹回来晚了日,若是昨儿回来就好了!”
贾环捧哏道:“不过差了夜,有甚区别?”
王熙凤丹凤眼眯,掩住内中媚意,白了贾环眼,道:“区别大了!若是白荷妹妹昨儿就回来,不就也能和皇帝皇后坐起吃顿晚膳?
那可是几辈子得来的福气!
如今,看看家里那些嬷嬷,哪个还敢笑我短了见识!”
薛姨妈在软榻边笑道:“的确是前所未闻的见识!连我都跟着沾了福气呢!”
贾环笑道:“这不算什么,再说,昨儿除了我和小吉祥,也不见你们哪个动了筷子。”
“呸!”
贾母忍不住啐了口,笑骂道:“你还有脸子说!
昨晚你和小吉祥两个吃的呼呼的,皇帝听到动静都怔住了。
贾家的脸都让你俩给丢尽了!”
众人闻言无不捧腹大笑!
笑罢,贾母对贾环道:“昨儿同皇帝说了,今儿要开宗祠,上告祖宗昨夜之幸事。
既然奏明了皇帝,就要做到,否则便是欺君。
你走又是二三年,本也该去同祖宗说说缘故。
时间赶的急,就不大肆操办了。
不然其他府第以为要做什么,又该送礼来,反而不美。
索性这会儿子没甚事,你就不要在这耽搁了,去宗祠,给祖宗们言语言语。”
贾环闻言,点点头笑道:“到底是老祖宗,想的周全。
那孙儿就先过去了,晚上再来陪老祖宗说说话。”
贾母笑的慈爱,道:“快去吧……”
……
贾母叮嘱的事,显然不是心血来潮。
因为到了东府西面的宗祠后,贾环便看到,贾政、贾琏、贾宝玉和贾兰都站在祠堂前的黑栅栏庭院中。
庭院四周围绕种着松柏。
守宗祠的焦大亦在。
贾环先与贾政请了安后,却没有与贾琏等人说话,而是对焦大笑道:“老太爷,今儿没去听戏吃酒?
几次想做东道,请你老起吃酒,你都不给面子。
今儿怎舍得露面了?”
焦大还是如同当年那般沉默寡言,闻言后哼了声。
贾环也不在意,看着他满头皆白的须,笑道:“你不来我也得去找你,会儿赶紧收拾收拾,等明儿起去江南吧。”
焦大闻言,沉声道:“我守着宗祠,每日要给太爷上香,去江南做什么,不去!”
贾环苦口婆心解释道:“我这去,要二三年的功夫,东府里的人差不多都要走尽,只留你老人在家里算什么?
你又硬倔着不要丫鬟婆子服侍,小厮也被你骂跑了。
你这个人在家里,万哪天挂掉了,都没人给你老收尸……”
“放屁!”
焦大气的黑了脸,骂道:“你焦太爷身子不知道多好,你挂了我都不会挂!”
贾环闻言呵呵笑,还要趁热打铁再劝说,旁处贾政心里却极不喜。
他不是不知道,当初焦大帮过贾环多少。
甚至可以说,若没有焦大,就没有贾环今日。
但不管怎么说,焦大都是贾家的奴仆。
是当年宁国老太爷的马奴,若当年没有宁国公的收留,他也早死了!
贾环承爵以来,也未曾亏欠过这老头儿分毫。
每月里的月钱足有百两,比贾政的份例都多。
也不算亏欠了。
竟还这般拿大摆谱,口出狂言,乱了尊卑规矩。
贾环还没再开口,他就喝道:“行了,人家既然不愿去,不去就是了。他年纪也大了,再折腾乱跑做什么?
赶紧开了祠堂,上香祭拜才是正理。”
贾环无奈的看了眼贾政,又见焦大言不的去开宗祠正门,不知该说什么……
贾琏在旁站着打圆场,道:“三弟,老爷说的有道理。焦大……焦太爷毕竟年事已高,又在都中过了几十年,已经习惯了。
俗话说,故土难离。
江南虽然富庶,可三弟让他个老人家,去受用什么?
你放心,我会时常派人来探望他的。”
贾环闻言,瞅了贾琏两眼后,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贾政哼了声后,往宗祠内走去。
贾环、贾琏等人忙跟上……
……
皇城,大明宫,紫宸书房。
隆正帝高坐御案之后,面色古怪的看着手中的纸封。
良久,才哼了声,将纸封交给苏培盛,对另面的赢祥道:“十三弟也看看,那混帐东西闹的什么名堂。”
苏培盛忙躬身前行,将纸封呈给赢祥。
赢祥接过后看了看,细眉挑,笑道:“皇上,贾环这小子,还真会顽儿!
就是不知道,靖海侯若是知道他送给贾环的福船,被改成了这个名堂,会不会寻他算账!”
纸封上,赫然就是贾家停靠在渭水码头边的游船。
完全迥异于寻常船只的造型,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却在相应的位置,标注了文字……
隆正帝听闻赢祥之言后,皱了皱眉头,道:“施世纶虽然心疼,却也不会理会这些的。
施家后继无人,等施世纶退下后,南海水师也就要易主了。
他这艘福船属战船,施家不是将门后便留不住,只能送给贾环……
只是,是不是太过奢靡了些?
金丝楠木,沉香木,满楼的波斯绒毯……
朕都没他这般受用!
而且,也不知那船舱里到底藏着些什么,竟让个武宗和百十名亲兵昼夜不离的守着。
十三弟,贾家那个城南庄子里,到底有什么?”
隆正帝第次对那座小小的庄子,产生了疑惑……
……
月儿极美,落寞离人的不安
大河向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