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废殿里的动静很快在东宫传开来。
那几个被映岚惩罚的秀女被吓破了胆,一直跪到天亮才被人拖回储秀宫。
秀女们看着凄惨的那几个人,心里一阵打鼓,不知发生了何事。
直到知内情的小太监将昨日映岚在储秀宫大发雷霆的事情说出,众人纷纷猜测太子殿下是为什么而来。
难道他开始在意太子妃了?
很快众人发现废殿还是那个废殿,什么都没有变,就连昨夜腐朽瘫倒的大门都还是那样。
“倘若太子殿下对江洛当真看中,肯定一早就把人请回东宫,岂会留他在这?”
她们是秀女,进宫就是来争宠的,同情江洛就等于把自己打入冷宫:
“殿下肯定是为了东宫的颜面才为他出头。”
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否则,没有理由三个月不理江洛。
不是她们胡乱猜测,是映岚用事实告诉她们的。
众人猜测间,江洛悠然从废殿里走出。
他的唇异常红肿,像是被谁吸肿一般。
江洛的穿着也和平时不同。
因为他是替嫁而来,一般穿女装。
现在却穿的是一身靛蓝色长袍,腰间缀着一枚羊脂玉佩,绯色腰带,身形颀长,如画一般的面容仿佛降世的谪仙,清冷高贵,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
刹那间,所有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直勾勾的盯着江洛。
尤其是进宫选秀,还未见到映岚的秀女们面红心跳,耳根发烫。
少年神色冷漠孤傲,仿佛睥睨天下的神明,好看的过分。
这些蠢心萌动的少女心跳都漏了半拍。
“我不喜欢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江洛没有像以往那样遇到人和和气气的打招呼,他声音冰冷,神色淡漠:
“我不管你们是哪家的名门贵女,在我这里,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昨日那些乱嚼舌根之人是什么下场,你们就是什么下场。”
此言一出,众人只觉得周围的温度下降好几度,难以言喻的压力如高山,似大海一样倾轧而来,踏碎她们心里旖旎幻想,将其推进恐惧的深渊。
江洛变了。
他真的变了。
褪去红妆的他好凶残!
江洛可不是逆来顺受,咸鱼到任人踩在头上的原主。
该打的打,该杀的杀,江洛从不因为对方是什么性别而心慈手软。
偶尔也有例外。
比如即将临盆的孕妇挑战他的权威,践踏他的神殿,江洛会等孩子降生之后再杀了她。
这是神明的仁慈,也是神明的残忍。
众人想到那些人的遭遇,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气。
“太子妃殿下太高看自己了,殿下可不是为您出头,而是为了东宫的颜面出头。”面容清秀的少女愤愤不平的走出来。
她叫方若蘅,是江宛若的闺中密友,讨厌江洛这一家蛀虫调换了闺蜜的好亲事,太子妃的位置应该是好友的。
方若蘅在储秀宫这些日子明里暗里没少挑原主的毛病。
“就算映岚为了东宫的颜面才出头,那么,你现在挑衅本宫的行为算什么?”江洛看方若蘅的眼神就想看一个死人,“你和那些太监宫女有何区别?”
方若蘅被呛得面红耳赤。
“当然有区别,我是主,他们是奴。”方若蘅生来高贵,父亲又是朝廷中有权有势的侯爷,底气十足的叫嚣道:“我为尊,他们为卑!”
宫女太监大多数是普通人家的人,为谋求一条生路才进入尔虞我诈的后宫,受主子们的奴役。
尽管方若蘅说的是事实。
可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
她赤裸裸的将尊卑观说出来,狠狠的戳中了在场宫女太监们的自尊心。
“好好好,是是是,你既然那么想要,本宫便成全你。”江洛懒得跟她多废话:“来人,按照宫规杖责十大板。”
方若蘅见江洛来真的新生不妙,疾言厉色道:“你敢!我父亲乃是当朝侯爷,你的父亲就是江家的蛀虫,无官无职,你敢动我一下,我叫你好看!”
江洛眼睛危险的眯起。
一旁的太监宫女犹豫一下,蜂拥而上将方若蘅按在地上。
放在平时他们自然不会对江洛言听计从。
可昨夜发生的事情说明太子殿下的眼睛看得到废殿,有太子妃。
方若蘅还不把他们当人看。
反正有江洛顶着,宫女太监们心里没任何心理负担,瞬间将方若蘅按在地上,还拿来了染血的棍子。
“放开我!”方若蘅慌了,“江洛,我是你姐姐最好的朋友,你伤我,可对得起她?”
“这样啊。”江洛意味深长一笑:“那就惩罚加倍吧,杖责二十,贬出东宫。”
皇宫有规矩。
选秀的秀女若是没有被选上,则赐金放还,嫁人之时皇宫还会配送一套头面祝福。
倘若被贬出东宫,便身负原罪,无人敢娶,恐得罪天家。
方若蘅脸色大变,惊恐的眼泪从眼睛里流出:“不行,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这世界上就没江洛不能和不敢做的事。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宫女太监行刑。
此时,一群人突然出现。
为首的是一个唇红齿白,手里拿着金算盘的青年。
“肖大人,救救我!”方若蘅看到肖舟就像看到救命的稻草,她顾不得被按在地上的狼狈,顾不得披头散发的难堪,疯狂求救。
肖舟没理她,而是径直走到江洛面前:“臣见过太子妃殿下。”
隔得老远江洛就嗅到了肖舟身上的铜臭味,他淡漠的嗯了一声。
肖舟没由来紧张。
“你是来救她的?”江洛瞟了眼方若蘅。
肖舟连连摇头,他对上方若蘅那双可怜兮兮的,如同小鹿一般求饶的眸子,严肃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公然挑衅太子妃殿下,按照宫规,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多加十个板子。”
“方姑娘的事情我会如实禀报太子殿下及令尊。”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太子妃殿下是君,方姑娘及令尊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我希望你记住。”
方若蘅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她慌忙道:“这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愿意承担责罚,这与我父亲无关啊,太子妃殿下求您勿要责怪家父,他不知情的。”
她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