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州城大战之时,卢仚正架起狂风,推动水云,载着胤熇、卢貅等一行一百二十九人,从万丈高空飞驰而过,直奔镐京城。
至于之前的北坵侯等人,胤熇已经亲手砍下了几个诸侯的头颅,然后让他们的部属回去送信,让几大诸侯的亲族洗干净脖子等死就是。
三眼神人图光芒耀目,卢仚通体水纹、风纹闪亮。
水纹控水,架起水云只是最普通的操作,而这水轻盈清灵,宛如无物,在虚空中穿梭,真有水至柔而无孔不入之感,急速飞行,居然没有丝毫阻力。
风纹控风,其风速快到极致,弹指间就是数十里。若是再加速,一呼一吸之间,数百里只是须臾。卢仚照顾胤熇等人,没有加速到极致,但是也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胤熇胆气极大,他背着手,站在水云边缘,俯瞰着下方的江山河岳,突然开口。
“所以,这天地灵机复苏,修士重入人间,而无论武道修炼,还是神仙道途,全都有了指望,看到了前途……”
胤熇喃喃道:“难怪,数月以来,卢貅等诸多卿家,修为接连突破。就连我,也已经到了辟穴境的巅峰圆满。”
“若非我等修为突破,哪里能从青狼氏族监控下逃脱?”
“嘿嘿,嘿嘿。”
胤熇转过身,看向了卢仚:“卢仚,你拜入了大金刚寺?”
卢仚点头,沉声道:“陛下,臣的确拜入了大金刚寺……而且,若是臣估算不错的话,如今大金刚寺为代表的佛门,才是如今极圣天佛、魔、道三教中最强一方。”
卢仚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极圣天三教,当年都被元灵天的强敌重创。
奈何,佛门有醍醐灌顶之法,那些濒死的高僧大和尚们,他们圆寂之前,可以将全身修为灌输给自家的徒子徒孙!
极圣天当年大败亏输,修炼之道差点被斩断。
大金刚寺有十三位传承长老……佛门三宗三寺三禅林,十二宗门的其他十一家,他们总不至于连一个传承长老都没有?
如此算起来,佛门的潜势力,相当雄厚、可怕。
而道门、魔门么。
他们或许也有一些压箱底的手段,但是总不如佛门这样类似于作弊一样。所以,卢仚判断,如今三教,佛门称尊。而拥有十三位传承长老的大金刚寺,就算在佛门当中,也当为数一数二的存在。
胤熇轻轻的摸了摸头上的长发。
卢仚立刻笑道:“陛下,极圣天佛门,分苦修僧和红尘僧两种……臣,也是红尘僧,却不妨碍,神醉方丈许诺臣未来就是大金刚寺下一任方丈!”
卢仚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蛮古怪的。
但是心中冥冥有感,大金刚寺和大胤,牵扯到了自己的修炼大计。大金刚寺越强势,大胤越强势,自己得到的加持就越强,修炼速度就越快。
两条粗大腿,自然要抱好了。
胤熇,可是大胤上一任天子,他的回归意味着什么……卢仚心里,莫名的有点激动啊。
胤熇微笑,点头,他看了看卢貅,又看看水云上的一众忠心耿耿,陪他在青狼氏族的领地吃了二十年苦头的臣子,微笑道:“诸卿还记得,我曾说过,诸卿对我不离不弃,荣华富贵当共享之。”
胤熇捻须微笑,轻声道:“如今看来,单单荣华富贵还不足以酬功……吾等,当共享长生!”
胤熇眸子里精光四射,水云上,包括卢貅在内一群文武臣子,以及两名煞气四溢的老太监齐齐大笑,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颇有几分癫狂之色。
原本以为,一辈子就在那冰天雪地、贫瘠之地终老。
没想到,天地灵机复苏,居然是他们一个个修为疯狂突破,终于瞅准机会,护着胤熇逃了出来。
原本以为,在青狼氏族的疯狂追杀下,他们一个个都要死于白蟒江边。
没想到,卢貅莫名的临阵突破,修成金刚之身,以一己之力斩杀数万青狼精骑,护着众人安全度过白蟒江。
原本以为,当年背后插了胤熇亲征军团一刀,令得亲征军团全军覆没的北冥州诸侯,他们调动大军疯狂围杀,卢貅也被邪异的高手缠住,众人终将战殁。
没想到,卢仚居然心有所感,从镐京施展大神通申诉来援,更一举重创了北坵侯等诸侯大军,众人终究是逃出了生天。
原本以为,能够回返镐京,胤熇兑现和他们共荣华富贵的承诺,就此雍容一世,已经是人生圆满之极致。
没想到卢仚居然给大家,打开了一扇通往崭新世界的大门!
富贵!
权力!
长生逍遥!
人生极乐,岂能形容?
二十年辛苦,没白熬!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武将放声狂笑,指着卢仚笑道:“卢貅,这是你卢氏麒麟子……吾等看着眼热,结个亲呗?”
卢仚面皮微红,水云上的笑声越发张狂。
一路风驰电掣,从北冥州到北坵侯等人领地,到镐京一路数十万里地,因为照顾胤熇等人的关系,卢仚用了足足三天两夜。
入城后,胤熇一行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偷偷进了卢仚的天阳君府,梳洗更衣后,一群人在卢仚派出的护卫拱卫下,悄然四散出去,联系自己的亲族、心腹,勾结当年的老关系。
尤其是胤熇身边的两个老太监,一个鱼乌有、一个余不思,两人正是如今太后身边的余三斗和胤垣身边的鱼长乐的‘干爹’,是如今大胤宫廷所有大小太监最正经的老祖宗。
二十年时间,无论皇城、九曲苑,还有守宫监诸多内廷衙门,一应人事早已面目全非,但是总有当年的老太监、老班底,循着内廷的潜规则顽强的留存了下来。
鱼乌有、余不思,就连卢仚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卢仚只知道,胤熇等人回到镐京后不到三个时辰,胤熇身边,就多了一群浑身阴气森森、杀气腾腾,好似积年老僵尸一般,让人莫名心悸的太监。
胤熇通过这些太监,一道又一道命令不断传了出去。
镐京城内,原本山雨欲来的凝重气氛中,突然又多了几分怪异。
这一切,卢仚只是坐观。
他能说什么呢?
他只是心血来潮,感应到自己的血脉至亲有了危险,他跑去,从一群邪门修士手中,救下了自己的亲爷爷而已。
他只是救了自己的亲爷爷。
至于顺带着救下了胤熇,还有一百多名对胤熇忠心耿耿的勋贵、重臣……
卢仚只能说,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呢?
终于,这一日。
嘉佑十九年九月初九。
镐京城,四方城门外,五军府下辖的四征军团,其主力精锐,纷纷在城外扎营。旌旗招展,大纛凌空,一队队精骑往来飞驰,沉闷的蹄声如雷,声震百里。
镐京城的东门,被卢仚派鱼癫虎领着一批精兵死死守住了。
但是镐京城的北门、西门、南门,城门洞开,城外的征北、征西、征南军团的主力精锐,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杀入镐京——问题就在于,谁下这命令,谁接这命令!
镐京城内,从镐京周边几个州郡调来的禁军,悍然入驻所有五品以上坊市,每一条街坊,都有地方禁军精锐巡弋。顶盔束甲的将士往来游走,将镐京渲染得杀气腾腾,百姓们关门闭户,不敢出来行走。
皇城内,金钟玉罄连连轰鸣。
一根根血光冲天而起,皇城发出了最高级别的召唤令,着令满城勋贵、官员悉数进皇城议事。
皇城周边,密密麻麻围满了全副武装的禁军精锐。
方圆近百里,大街小巷中,站满了禁军,好些街巷中,更有大队重骑严阵以待。
这些禁军精锐一个个通体血气升腾,双眸微微泛着血光,面孔扭曲,神态癫狂,让人望之生畏。
一根根长长的旗杆上,一面面材质怪异的血色旗幡迎风乱舞。
这些旗幡飞舞之间,一道道奇异的波动横扫虚空,好些听令赶去皇城的文武官员,不小心朝着这些旗幡多看几眼,当即心头翻滚,头昏目眩,很是狼狈的大声呕吐。
一些年老体弱的官员,更是双眼一翻昏厥当场,引起了无数人的惊呼。
皇城内,金钟玉罄声一直在敲响,声声不绝,悠扬悦耳。
皇城门口,一众文武勋贵、朝臣大员们,面色凝肃的聚集了起来。他们看看四周密密麻麻的禁军精锐,又相互打量着四周同僚,认真观察着身边人的神色变化,希冀从面部表情的变化中,琢磨出一些他们的意图,底线。
朱崇等文教领袖面沉如水,静静的站在皇城大门口。
无数人在打量着他们,但是没有一个人能从他们的脸上,分析出哪怕一丁点儿有用的信息。
突然间,朝臣们发出了大声的喧哗。
顺着大街驰道,一群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青年男女,在大队禁军的护卫下,策骑狂奔而来。
四极坊的诸侯质子们,到了。
他们可没有朝臣们守规矩,到了皇城门口,依旧是大声谈笑,咋咋呼呼,让朝臣们无不皱眉。
偏偏朱崇见了这些质子,他微微一笑,朝着领头的几个质子招了招手。
几名来自东神州、北冥州、西幽州、南蛮州,自家势力冠绝一州的大诸侯质子微笑着,神采飞扬的来到了朱崇面前,行晚辈礼向朱崇见礼。
很多朝臣心里微微一沉。
朱崇这是示意,他们文教一脉,已经和各大诸侯达成了默契么? 16904/9842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