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广和萧峥大为不同,曹广是银州市长。他们可以不认识萧峥,但不能不认识曹广;他们可以不在乎萧峥,但是不能不慑于曹广的权威。曹广,是银州正在位上、大权在握的二把手!
正在办案的四个公安,看到有人撞门而入,他们只是感到意外;见到市里的公安涌入、萧峥将李青茶披衣扶起也只是小惊;直到发现曹广市长站在门口、一声爆喝,才真正被惊住了。
这几个执法人员,知法犯法,无非仗着上头有领导默许!可真到有领导站出来,直斥他们的恶行,这些公职人员又全部噤若寒蝉了。无论是有权、还是没权,有一点都是相通的,就是当你干坏事却没有成本,或者成本太低的时候,很多人都容易迈出这一步!但是,当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将要付出沉重代价的时候,他们就会收敛。所以,很多时候,制度是用来规范人性的。
如今这四个办案人员,看到上级公安直接撞门而入、市长亲临呵斥,瞬间偃旗息鼓,一动都不敢动了。谁不知道自己干这种事是错误的?只是没有人来约束和管教而已!如今怒气冲冲的大领导来了,这些人一下子从饿狼变成了羔羊,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地等着上级公安将他们上了手铐,带走了。
全程,市公安系统内部、联系政法系统的市级新闻媒体,都进行了摄影摄像,作为有力的现场证据!这样一来,这些公安想要抵赖也不可能了。
这次,陪同曹市长和萧峥一同前来的,是银州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向不梓,银州市公安局长武进没有来。曹广信任的是向不梓,而不是武进。但是,当萧峥来向曹广求援的时候,曹广还是询问了市公安局长武进,问他兴业区公安局是否存在违纪违法的行为?武进一口否认,说公安系统他向来严加管理,干警也都是依法办事,不存在违纪违法的问题。曹广当场就道:“好,我知道了。”
武进以为曹广也就是随便一问,只是打电话叮嘱了兴业区公安局长应九峰,让他行动的时候更谨慎一些。应九峰在兴业区向来一手遮天,从没出事、也就从未怕过。因此,也没有把市局局长武进的话,当一回事儿!没想到,曹广跟武进那么一说之后,一转身指挥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向不梓行动了,曹广还亲自压阵,直冲兴业区公安局。
向不梓和曹广是高中同学,但两人的关系,一直处理的比较低调,曹广以前服务领导,也知道自己早晚要出来主政一方,所以个人的形象非常重要,加上曹广的父亲也是离休干部,家教颇严,特别是在处理同学、亲友关系上,一向要求他低调行事。所以,就算曹广担任了银州市长,曹广也不会和向不梓在酒场上吃吃喝喝,有两次,曹广也是邀请向不梓到家里,陪同老爷子吃了一顿家宴。
没想到,平常的低调,如今为曹广埋下了一步好棋。就连市公安局长武进,都不知道他的常务副局长向不梓,跟曹广的关系这么好!完全打了武进一个措手不及。
兴业区四个干警的非法办案被抓现行之后,向不梓就命令下属,以涉嫌纵容下属违纪违法,控制了区公安局长应九峰。随后,简单做了笔录之后,曹广允许萧峥先将受到惊吓的李青茶带回去。其余事情,就交由向不梓去处理了。
萧峥伸手跟曹广握手:“曹市长,这次多亏您了。”曹广一笑:“客气什么。这个事情,也是我们没有做好。关于青茶服装厂的调查结果,我们没有及时通知下面,造成区公安局执法违法。当然,这不是工作效率问题,而是市里高层之间的复杂关系,希望萧部长能够谅解。”萧峥点头道:“我理解。可如今这么一来,曹市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曹广在萧峥的肩头一拍:“这点,要向你学习啊,关键时刻要豁得出去。姜书记如此看重你我,要是我们还不加把力,就对不起领导的信任和期待了。”萧峥也一笑,看来曹广已经站稳立场、明确态度了,萧峥拍了拍曹广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曹市长,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我萧峥打配合的,请尽管说!”曹广点头:“我不会客气的!”
萧峥转向了李青茶:“李总,我送你回去。”李青茶惊魂未定,但还是点点头,然后朝曹广感谢了一句:“曹市长,感谢你们来救我。”曹广微微笑了笑,说:“今天让你受惊了。我们市委市政府,会给你一个公正的交代!希望我们查清事实、严惩犯罪之后,你还能留在银州创业。”李青茶脸上的惶恐尚未消散,她说:“到那时候再说吧。”曹广点了下头。
萧峥和李青茶,在任永乐的陪同下,一起上了车子。这车是萧峥的专车,驾驶员蔡翔从西海头开来服务领导了,任永乐习惯性地坐在副驾驶,萧峥坐在后座的左侧、李青茶坐在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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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茶双手交叉,拉着萧峥风衣的衣襟,将只穿了一件破裙子的身体裹严了,车子微微的晃动中,她似乎还能隐约感受到衣服上残留的萧峥的体温。李青茶内心里是感动的,今天要是没有萧峥,恐怕就要受尽凌辱,还无处哭诉!
外面的世界,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安全,有些地方只要阳光照不到,黑暗就会遮蔽;法律够不着,暴行就会涌流。善与恶的斗争,恐怕永远不会停歇。自己唯一幸运的是,碰上了萧峥这样的人。李青茶忍不住跟萧峥靠得近一点,但也只是近一点,她不想给萧峥添麻烦,也不想让前排的人感到尴尬。
忽而,李青茶问:“萧部长,你在医院的时候,不是说,下午下班前来接我出去吗?你到的时候,应该已经超过五点了,超过下班时间了。”坐在前头的任永乐和驾驶员蔡翔,都是一愣,相互瞧了一眼,心里都道,这位李总也太不善解人意了吧?萧部长整个下午都在为她的事情奔波,现在她反而质问萧部长为什么迟到?她这样的事情,是这么好办的吗?
两人都为自己的领导鸣不平,萧峥却转头,微带着笑意道:“市里的下班时间,都是五点半,所以我没有迟到。”李青茶也是一笑:“原来是这样,我懂了。”说着,便看向窗外,不再说话了。任永乐和蔡翔也相互看了眼,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暮色已经降临银州这座城市,眼看着要将这座城市整个淹没,随即亮起的灯华,又将夜幕撑起了几分。
“你看,都这个点了!”杨光的表哥刘明吉,看看杨光,又瞅瞅李青瓷,说,“那个萧部长之前不是承诺了吗?下班之前,会将青茶救出来?可现在呢?电话也没有,人也不见吧?杨光、青瓷,那个萧部长,是办不成这个事的!”
“你不要小看萧部长!”李青瓷一听,忽然瞪着刘明吉,道,“萧部长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刘明吉也看着他,毫不示弱:“可现在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啊,天都已经黑了,他做了什么?要是他已经救出了你姐,应该早就打电话跟你邀功了吧?”
“什么叫邀功?他虽是江中来的领导,但他并没有义务要帮助我们。”李青瓷明显感觉到这个刘明吉,对萧峥不怀善意,“这件事,本来就不好办。就算晚一点,他只要能救出我姐姐,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青瓷,你不要太天真了。”刘明吉道,“我敢肯定,他真的办不到。他虽然大小也是一个厅官,可他是贫困山区的市委组织部长,这可是省会银州,人家会听他的?况且,这里是‘银州霸’的天下,这‘银州霸’可是手眼通天,他萧峥一个贫困山区的市委组织部长在这里又算个啥?”
“我看你才不算个东西。”李青瓷听他这么说,忽然娇怒而起,“萧部长,是我们的大恩人,他曾从‘盘山路霸’的手里,救过我和杨光;如今他又路见不平,要帮我们救姐姐,他是大恩人,我们除了无条件的信任他,拿出一切去支持他,我们还有什么?任何诋毁他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你要是再敢说萧部长,你就给我走,从那里来回哪里去!”
李青瓷平时对杨光的这个表哥,还是比较容忍的,可今天他要埋汰萧峥,她实在不能忍、也不想忍了!
“你看,杨光。”刘明吉立刻向自己的表弟求救,“你媳妇对我是什么态度啊?我说的不错吧?再跟那个萧部长接触,就会很危险了!”
刘明吉的话说得颇为含糊不清,李青瓷都不太明白刘明吉到底什么意思?但是,杨光却是明白的,就是之前刘明吉提醒过她,恐怕李青瓷的心都会被萧峥俘获,以后李青瓷的心里就只有萧峥了。
这让杨光心里的危机感顿生,他冲李青瓷道:“青瓷,你不能用这种态度跟我表哥说话啊。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表哥嘛!”“他……”李青瓷想要回怼一句,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丈夫还躺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