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觉醒后爱上了偏执反派》全本免费阅读

十四皇子,也就是孟戮占据盛京后,新加龙袍的新帝永景帝,在这世上,除却孟戮外,要论永景帝最为敬重钦佩之人,便是年少时曾偶然结识的六应道长。

十四皇子的生母是个毫无倚仗的宫女,还是因为诞下十四皇子才被封为常在,可好景不长,十四皇子的生母生下他不久后便撒手人寰,先帝膝下皇子众多,十四皇子并没有受到优待,生母去世后,便由另一位常在照顾看管,但奇怪的是,照顾十四皇子的妃嫔,要么诞下皇嗣,便只能依照宫规将其交给无子妃嫔抚养,要么突发急症身亡,喜事白事撞在一起,一时十四皇子身上诡异纷繁,便是不会被当成妖邪,泼满苏子油绑在柱上,也该被软禁起来严加看管。

然先帝宽厚,只道旁人之命运福祸,如何能加诸在一个稚子身上。

但便是先帝开口,也堵不住朝堂民间悠悠众口。

先帝无奈只能带着十四皇子亲自前往百年来最为神秘的六应门。

六应门以道学见长,门内方士不知几何,兴许是千众,兴许只有一人,只因六应门虽在世间留名,却并无道观地址,世人大多并不知六应门究竟在哪。

而六应门名声鹊起,皆因他门内方士现世说的那几次预言。

早年间有前朝的大灾预警,繁华之城玉南城因百年难遇的地震的陨落,死伤千万,那是六应门第一回现世提前预言,只是方士所言,天机难以泄露,只能以谜字推论留下,而那时并无人信名不见经传的六应门方士的话,便是解开谜题也少有人信,所以幸存下来的人并不多。

后又有预言几次天灾人祸,直至近百年来,六应门方士遇到了大胤开国皇帝,在他微寒时,留下谜字——

【脚落万土,两夹幺月,河起于苗,呈祥在洛。】

圣人出自“程”家,谜字中后两句“苗”是指“禾苗”,“禾苗”的“禾”同“呈祥”的“呈”便能组成“程”,后两句里又提及“河”“洛”便是指的帝王圣书——

【河图洛书】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前两句的第一句是辅证,开国皇帝马匹上打下的江山,可不就是脚落万土,而这第二句更是精妙地预示了大胤之国号。

两夹幺月,谓之胤。

也是因此,六应门于程氏皇族意义非凡,但六应门方士神出鬼没,轻易难寻,只同帝王留书一句,若是有事,可去一地,但能否有缘再见,听天由命。

十四皇子见没见过几面的父皇牵着他的手,将他带进了一处白雾山间。

身后是浩荡的宫人和金吾卫。

一行人在那白雾山脚下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影出现。

十四皇子听见他父皇轻叹了一声,他虽幼时懵懂,却也知似乎将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而就在一行人从天亮等到天黑,先帝转身之时,忽然有一个头戴红缨兜鍪,身着金甲的男子从金吾卫的队列里站了出来,还没被中郎将呵斥,他便悠然解下兜鍪,年轻俊秀的面容展颜一笑,右手拇指压住左手拇指,拱手作揖道。

“贫道六应见过圣上。”

六应门方士之中,唯有掌门能冠名“六应”二字,六应道长同先帝交换了独有的辨认暗号后,便言明十四皇子并非妖邪之物,旁人命数福祸天定,十四皇子只是真赶上了巧。

一句话便让十四皇子处境转危为安。

自那天起,十四皇子将六应道长奉为天人,苦心钻研道学,寄望能得六应道长一句指点便可。

只是十四皇子没想到再见之时,六应道长寻的却是孟戮。

……

孟府下人给六应道长奉茶时,明知不该抬头,但余光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成名多年的六应道长为何如此年轻?

看着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模样,但民间传闻六应道长如今该是而立之年。

下人们虽疑惑却也不敢多待,放下茶后,如鱼入大海般匆匆退下。

六应道长举起茶杯,吹了吹茶面漂浮着的谷雨嫩芽,轻声道。

“许久未见,孟大都督的气势倒是越发强盛,压得旁人好似行尸走肉,心头覆影。”

“本督的事,不劳六应道长关心。”孟戮淡声。

六应瞧他,确也没多说什么,抿了一口春茶后,继续道。

“茶里果真没毒。”

“本督要杀你,还不至于下毒。”

“也是,若你真想杀贫道,五年前便能动手。”

“嗯,五年前是想杀。”孟戮平静回道。

六应正喝着茶差点被呛到,忍下舌中滚烫,过了会还是没忍住,伸出发红的舌头,赶忙拿手快速扇了扇,一边扇一边道。

“动不动就想杀人,贫道可是好心,当年不过是看你与六应门有缘,想收你为徒罢了。”

“白日跟踪本督马蹄,夜里蹲守本督屋瓦,本督没杀你已然是看在圣上的面上。”

六应舌头稍好,他口齿清晰了些:“贫道这是诚心,能成为六应门的弟子,这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他瞧着新帝就很有意愿。

六应看孟戮神情都没变一下,倒也没有像五年前唉声叹气,而是道:“五年前你说你不信道,也不信命,如今你又来寻贫道,岂不可笑?”

六应嘴里说着“可笑”,但语气却没有半点笑话孟戮的意思,他记得五年前拿着刀尖指着他脖颈的孟戮倒也没有一开始拒绝,只是询问道。

“身为六应门方士该是作甚?”

“传道授业,体悟天地,引人入善,修身修心。”

孟戮沉默片刻后,低垂着眼缓缓道:“世间于我无善,我又为何要引人入善。”

“我不信道,也不信命,不是你要找的人,再来纠缠,当如此冠。”

话音甫落,刀尖上扬,六应戴在头上的道冠一分为二。

六应下意识扶了下自己的道冠,这可是他们门内最巧手的弟子做的,可不能再毁到孟戮的手上。

孟戮看了一眼六应头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道冠道:“这次不会动你的道冠。”

“诶,那贫道就放心了。”

说完又快速反应否认:“贫道可没怕你。”

孟戮不置可否,说回正题上:“五年前你也说过,本督同你此生不会再见,所以这次寻你,本督心里也不知是对是错。”

六应点头:“你有所质疑也是应当的,贫道亦是没想到,五年前,确实是贫道高估了自己的卜算水准。”

他看向双侧戴着梵文血玉金戒环的孟戮,目色微顿,过了会才道。

“如今,你可信命?”

“等你拿出真本事再来问本督这个问题。”

六应笑:“孟大都督求人的姿态都同旁人不一样。”

“你要知道,内屋那位小姐可不是鬼上身那么简单。”

孟戮抬眸,看向六应的目光似淬了毒的薄冰。

六应:“你可别这么看着贫道,不是贫道搞的鬼,只不过贫道乃六应门正统掌门,多少会算到一些,包括你会寻贫道一事,不然你以为贫道为何会主动上门。”

须臾,孟戮声音还是残存着些许锋利的冷道。

“你要什么?”

六应摆摆手:“还不一定能治好呢。”

下一刻,六应眼前白光闪过,刀尖再次抵住了他的脖颈。

六应不敢轻举妄动,忙道:“贫道实话实说,你杀了贫道,贫道也是这个答案。”

“究竟是怎么回事?”孟戮沉声。

六应:“非贫道能言之事,贫道亦无法告知,贫道只能告诉孟大都督,内屋那位小姐,贫道需与她单独相处,方知可有救否。”

“不行。”

六应难得肃脸:“你若不应,便是害死内屋那位小姐的罪魁祸首。”

孟戮盯着六应,神色晦暗不明。

孟戮从议事厅缓缓而出,院中无一下人,他站在门前握紧手中巨刃,死死盯着紧闭的议事厅大门。

仿佛若是只有六应一人而出,便是血溅当场的局势。

六应却似浑然不知孟戮的打算般,悠然步入内屋,缓缓走进虞绾绾床边,只是在看清女主面容时。

六应忽然收起了漫不经心,片刻后,屋内响起了一声漫长的轻叹。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接着他静静注视了一会虞绾绾,片刻后眼含难得的赞赏般点了点头道:“以人命对抗天命,虞姑娘比我预想得要更为厉害了得。”

人之心,通达万物,所以会有心想事成,人定胜天一说。

然六应是修行之人却知,常人若想摆脱既定之命运,难如登天。

虞绾绾被“天命”所困多年,心力本该孱弱,未曾想却能一次又一次突破爆发,虽然只是扭转了天命的一小步,却足以让六应赞赏不已。

便是这一小步,千万人中也未必能找出一个能走这一小步。

其后又摇了摇头:“可到底根性柔软,爆发虽有,余力不足。”

须臾,六应道。

“也罢,皆已选择以身入局,谁也不能再当出世之人。”

之后,六应双眼微阖,口中开始默念着什么。

虞绾绾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抿着唇环着自己的膝盖。

醒时最后的意识是握住了孟戮柔软的锦袍。

那个时候的虞绾绾,脑海里便彻底串成了一条线。

从红着的眼眶,到她能如她所想的拿到祥云簪,再到她在盛怒之际发现她能控制自己不撞墙……

红着眼眶是控制了她控制了她的眼睛,拿起祥云簪是她控制住了她的手,撞到孟戮怀里是她控制住了她对方向的意识。

不知为何,她突然对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有了那么一点的掌控之力。

而这股掌控之力的出现,皆是会在她情绪最为激动之时,不论是痛哭,生死危机,抑或是狂怒。

虞绾绾起初十分高兴,虽然只是掌控了一点,但对过往从未脱离过控制的虞绾绾而言,却是惊喜般的里程碑式胜利。

只是没过多久,虞绾绾却突然听见另外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命之初改,修复重整。拨乱反正,重归天运。”

“人命初显,并行寄生。待得时机,泯灭吞噬。”

虞绾绾微愣,并不太懂这几句话的意思,只是待看清声音的主人时,却赫然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

但不同的是,她看向她的眼神是空洞无光的。

虞绾绾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却见对方朝她走了过来。

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逼近,虞绾绾不知为何,忽地危机直临,骇然转身提裙就跑。

后面,虞绾绾知道自己提裙就跑的行径果然是正确的,有那么几回她脚步慢些,被后面那人触到衣角,她明显看到自己的身影变得透明一些,而对方身上的颜色却更鲜亮了些。

好在这里十分漆黑,不多久虞绾绾便甩掉了身后之人,但她也深陷黑暗之中,怎么都醒不过来。

虞绾绾心间惊慌,却也急中生智,忽然理解了先前那几句话的意思。

刚刚出现的那个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应该就是这么多年控制她的东西。

她的命运经历了改变,所以原本控制她的那个东西出现了混乱,也是在混乱之时,便让她得了可乘之机,能在她情绪爆发之时,拥有住一点掌控之力。

但现在很显然,她已经被那个东西察觉。

“她”想杀了她!

——不对!

虞绾绾哆嗦着身子,压住心慌,迫使自己冷静,再次回忆起了方才的那几句话。

“人命初显,并行寄生。待得时机,泯灭吞噬。”

虞绾绾拧眉,明白了过来。

“她”现在杀不了她,“她”需要一个时机!

可即使知道当下不会死,这种悬刀等死的滋味也十分难受,尤其虞绾绾现在还压根无法逃离这片黑暗醒过来,那就有随时再遇到先前那个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可能。

一时间虞绾绾头皮发麻,脸色惊白,可即便如此,她也一直咬紧牙关,环看四周,只等风吹草动之时,她便能提裙逃跑。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悬吊的心宛如被挂在崖边被山风来回吹摇之时,虞绾绾忽然听到了一个平静的声音——

“虞绾绾,我们……”

***

虞绾绾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间瞧见身旁坐着一个穿着道袍的陌生男子,她瞬间一个激灵,抓紧锦被,就往角落里缩,一双丹凤眼闪着害怕,却见那人轻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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