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一场雨秋雨之后,天气迅速凉了起来。
虞晩对气温的变化挺敏/感,一早上起来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连忙换上了秋季的校服。
到了班上,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周蓓也和大家强调:“马上就变天了,你们多穿点衣服,特别是女生,别为了好看还穿夏季校服裙子。”
“还有男生,别想着耍帅装酷,校服外套的拉链不拉,非要敞着。”
视线在教室扫了一圈,接着道:“你们看江澈,人家校服的拉链好好拉着,不照样很帅。还有虞晩,穿着长袖长裤的校服也很好看。”
教室里响起噗哈哈的笑声,还有暧/昧的起哄。
有人插话道:“那是他们颜值本来就高好不好。”
“班主任你拿咱们学校的校花校草举例子也太没有说服力了吧,人家穿什么不好看啊。”
“就是就是,要是我长那样,天天穿麻袋都成。”
江澈和虞晩成绩优秀,性格也好,在班上的人缘不错,一时间很多同学都善意地调侃起来。
正看着书,突然被点到名的虞晚脸红了红。
周蓓也笑了,这两学生她都挺喜欢:“长相是天生的,这个没办法,但腹有诗书气自华,你们可以在学习上向他们俩看齐。十天之后就是期中考试了,大家都抓紧着点啊。”
这话一出,大家就蔫哒了。
尽管能分到一班,成绩都不会差,但是考试啊,谁会喜欢。
童佳霓嘤嘤:“不是上星期才月考完吗,怎么又期中了,还让不让人活了!不行,我累了,要自闭了。”
说完就趴到桌子上,试图补个觉来缓解一下忧郁的心情。
虞晚在旁边提醒:“下节课英语,佳霓你那篇reading背了吗?徐老师说她一上课就要抽查。”
童佳霓:“!!!”
童佳霓眼皮本来阖上了,闻言垂死病中惊坐起,着急忙慌地翻书包找英语书。
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让一二班的学习氛围都变得紧张了。
虞晚平常学习到十一点半,这几天又往后推迟了半个小时。
这导致她第二天醒来是困困的,泡了杯咖啡才清醒。
有天夜里,她半夜口渴醒了,桌子上的水杯空了,虞晚穿上拖鞋,拉开了房门。
走廊里,对面房间的灯还亮着,光线从门缝里透出来。
虞晚以为林知寒是睡着了忘记关灯,没多想,趿着拖鞋去楼下倒了杯水喝。
再上来,她刚要进自己的房间,听到有翻书的声音传出来。
很轻,但在安静的夜里也听得清楚。
虞晚有些诧异,她醒来时,随手拿起枕头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想了想,她走过去,轻轻地敲了一下房门。
门很快开了,林知寒果然还没睡,台灯亮着,书桌上摊开摆着书和写得密密麻麻的演算纸。
“都好晚了,你还不睡呀?”虞晚关心问。
林知寒道:“数学卷子的最后两道大题我没写出来,想写完了再睡。”
那两道大题是真的很难,虞晚想了快半个小时,才想出其中一道。
剩下的另一题,她觉得自己今晚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就微信问了下江澈。
知道了大致的解题思路,她又写了二十多分钟才写完。
“我写了,你要看看我的吗?”
林知寒抿了抿唇,默了半晌道:“谢谢。”
虞晚回到自己房间,从书包里拿出卷子,走到门口,又折回去,从柜子上拿了一盒咖啡。
她把两样东西一起放到桌子上:“感觉你经常熬夜,这个咖啡对提神很管用,你试试啊。”
说完她回房睡觉去了。
林知寒目光落在那盒咖啡上,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牌子,小小的一盒,包装精致。
一看就知道很贵。
她把咖啡塞进抽屉,没有碰,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重新拿起笔算题。
期中考试定在星期三,一共九门,连着考三天。
这个周末老师加班加点改卷子,不用补课,大家获得了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都夸学校总算有点人性了。
然而星期一一进学校,天真的同学们就迎来了当头一击。
不仅每科的考试成绩出来了,排名出来了,连年级百名大榜都张贴出来了。
简直不给人留一点活路的。
在大家以为学校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够绝了的时候,上晚自习前,班主任挨个到教室通知,明天下午开家长会。
于是周二的下午,只上了一节课,大家就开始整理东西,迎接等会儿要来的家长。
童佳霓忙得上蹿下跳,手里抱着一大堆言情小说,明星写真集和各种周边,找虞晚求助:“晚晚,我这些先放你柜子里啊,我这次没考好,我妈一定会翻我的抽屉柜子的!”
虞晚把自己柜子收拾了下,腾出空间,让她放东西进去。
三点半的时候,家长陆续到了,热热闹闹地和自家孩子说着话。
“你看晚晚这次考得多好,年级第三名呢,你们从小关系那么好,现在还和她坐同桌,怎么也不向她多学学。”
童佳霓被自己妈唠叨地受不了了:“智商是遗传的,这是能学的了的吗?我都听我爸说了,你们俩读书时成绩就每回不及格。”
眼看着亲妈又要瞪自己,她赶紧拉起虞晚的手:“行啦行啦,家长会快开始了,我和晚晚先走啦。”
虞晚被她带着走,回头对温如挥了挥手:“妈妈我也走了。”
两人出了教室,下楼梯时,碰到了林知寒。
虞晚走过去,主动问:“你要和我和佳霓一起去打羽毛球吗?”
教室被开家长占用了,要开到五点半,这段时间同学们可以去自由活动。
其他女生都是三五结伴,就林知寒是一个人,抱着书和卷子,身影看着清清瘦瘦的。
倒也不是同学故意排挤她,她话少,每天在教室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连和同桌说话都少,自然难以交到新朋友。
林知寒摇摇头:“不了,我想找个地方看看书。”
说完她就走了。
虞晚和童佳霓去器材室登记,借了一副羽毛球拍。
“我觉得你没必要对林知寒那么好。”童佳霓替虞晚打抱不平:“你看你,帮她带了那么多次饭,她对你总是冷淡的态度。”
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之间有四十分钟的大课间,就是给同学去食堂买吃的。
林知寒没去,她抓紧时间坐在座位上写作业,就吃个中午买的面包垫肚子。
后来虞晚注意到了,想着妈妈的叮嘱,每天自己去买饭时,也顺带给她带了一份。
“她性格可能就是那样的吧,不那么热情的类型,反正我也会去食堂买饭,帮她带一下就是顺便的事嘛。”
两人来到了羽毛球场,一人站一边,挥着拍子开始打球。
白色的羽毛球在场子两边来回飞,有次甩得远了,虞晚跑去捡,一抬头就看见陆识。
他身边还有两个男生,虞晚之前见过,有印象,但不是很熟。
她捡起羽毛球,站起来,随口问道:“你们去干什么呀?”
被校花关心了一下,孙一洋很激动,脱口而出:“我们和识哥准备翻……”
墙字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身旁的少年生生打断。
“打篮球。”
孙一洋:“诶?”
钟昊:“咦?”
两人同时迷茫了,是他们失忆了吗?几分钟前不是说好了一起翻墙逃课去网吧吗?怎么就变成了打篮球?
虞晚哦了一声,正准备说句“那你们去打吧”就走的,就听他又道:“但是篮球都被借走了。”
虞晚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束这段对话了。
陆识视线落在少女攥着羽毛球的小手上:“能和你们一起打羽毛球吗?”
虽然这是个请求的问句,但虞晚觉得好像没法说不能,那太没礼貌了。
而且打羽毛球嘛,多几个人一起好像更有意思些。
童佳霓等虞晚捡球等了半天没等到她回来,也噔噔蹬跑了过来。
听说他们也要加入,她倒是很积极:“来啊,一起打,我们三盘两胜,输了的下场。”
然后孙一洋和钟昊的逃课网吧就变成了健康积极又向上的打羽球。
不过逃课嘛,今天不逃明天也能逃,和校花打羽毛球的机会却不多,两人都觉得这波不亏嘿嘿嘿!
第一回童佳霓和孙一洋上的,最后童佳霓零比三,输了下场。
她跑到虞晚那儿,把羽毛球拍交她到手里,气呼呼道:“晚晚帮我报仇呀!”
虞晚点了下头,小脸表情郑重:“嗯嗯,放心吧。”
旁边的钟昊听得想笑,还报仇呢,就校花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挥出的球估计也就是软绵绵的。
孙一洋也是这么想的,他正思考怎么放水放得自然又不做作时,虞晚深吸了一口气,挥着拍子发球。
羽毛球刷的一下,速度快得像飞,孙一洋还没反应过来,球已经落到了地上。
孙一洋都给整蒙了,童佳霓在旁边兴奋地叫好:“晚晚加油加油!”
虞晚冲她招了招手,回以一个笑。
秋日的暖阳透过云层,和煦又温柔,少女一身中规中矩的蓝色校服,眉眼盈盈,脸颊漾着小小的梨涡。
又甜又乖的,乌黑的瞳仁特别亮。
便是这秋天里最动人的风景了。
陆识也忍不住轻弯起唇角。
第一回大意输了,孙一洋决定好好打,虽然他一开始抱着放水的心态,但要是连着输两球,也太在校花面前丢面子了吧!
他严肃以待,用力地发了一个高空球,想着虞晚个子矮,应该是接不到的。
虞晚个子是矮,但她跳得高,蹦起来之后不仅接住了这个球,反手挥着就拍子打了回去。
几个来回之后,球又落在了孙一洋那边的地上。
一旁的钟昊看得震惊无比:“看不出来啊,她打羽毛球这么厉害的吗?!”
“那当然!”童佳霓得意洋洋,挺了挺胸脯,语气相当自豪:“晚晚从小学羽毛球,差点还进了市里青少年羽毛球队呢!”
钟昊:“!!?!”
平时不好好学习没文化,现在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卧槽。
不是……这也太人不可貌相了吧!
最终孙一洋零比三惨败而归,别说面子了,里子都丢光了。然后是钟昊上,毫无预兆地也输了,两分钟不到就下场了。
陆识拿了球拍,从虞晚身边经过,挑唇笑了声:“挺厉害啊。”
虞晚正喘着气平复呼吸,突然被夸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谦虚道:“我从小练过的。”
陆识又是一声笑:“那等会儿让让我,行吗?”
虞晚想了想,点头:“行。”
于是接下来,两人打球打得相当温和,羽毛球有来有回,持续了几分钟才落地。
孙一洋和钟昊两个看得呆呆的,怎么他们上场时,校花次次发球都是必杀招,现在和识哥打就那么放水!
这残酷的看脸世界嘤!!!
最后陆识当然还是输了,他也没觉得丢脸或者怎么样,相反心里还挺高兴的。
他喜欢看到小姑娘赢了时,神采飞扬的模样,笑吟吟的,像只小狐狸,特别可爱。
陆识下场,虞晚也打得有些累了,把球拍给了童佳霓。
休息区,钟昊还沉浸在三连败的打击中,不敢相信地问:“虞晚你小时候真练过羽毛球啊?”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像校花这样的,不该是从小学舞蹈钢琴这些吗?
“嗯。”虞晚道:“我小时候身体不是很好,总是生病,爸爸为了让我锻炼增强体质,就带我去学羽毛球,我从一年级一直打到初中。”
钟昊又是一声哇,还想说什么,结果就被旁边陆识拽着走了。
淡金色的光透过银杏树的枝桠,斜斜照下来,少女脸颊染了一层薄红,额角两边的碎发被风吹起,有些凌乱。
大概是嫌热,校服外套拉链拉开了,露出里面白色的短袖。
呼吸间胸口微微起伏。
脖颈上一层细汗,在阳光照耀下更显得莹白细腻。说话时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喘。
一下又一下的,仿佛柔软的羽毛擦过耳膜,勾人得不行,心尖都泛痒。
这样的模样,这样的声音,就是很不想被别人窥见。
“走,去买水。”
林知寒在学校小树林的长椅坐下,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这么多天的熬夜学习是有收获的,期中考试她考得还不错,年级排名二十七。
电话那头,女人正在搓麻将,听了她的话眉头一皱:“怎么才二十五名,从前你不都是数一数二的。”
林知寒解释:“妈妈,明德比我之前的学校好很多,同学们也都很厉害,不能用名次比较。”
女人却不管这么多,只问自己最关心的:“你在从前的学校有奖学金,转到这个明什么的还有钱拿吗?”
林知寒声音小了些:“只有年级前十才有奖学金,我还差一点。”
“那你要多努力啊,别到了大城市就贪玩,你知道的,你王叔管我钱管得紧,我没多少钱给你。”
那边不知道是谁糊了牌,麻将稀里哗啦地推倒,女人匆匆又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林知寒握着手机,一声妈妈再见卡在了喉咙里。
她把磕破了漆的手机装进校裤的裤兜里,拿出数学卷子和笔,订正自己错了的题目。
黑白的铅字映入视线,眼眶发酸,又一圈圈变红。
原本还开心的心情荡然无存,耳边响起刚刚同学们的议论。
“那是虞晚的妈妈啊,好漂亮好有气质哦。”
“当然有气质了,她妈妈是钢琴家呢,我之前还在电视上看到她妈妈的演奏。”
“怪不得她长得那么好看,原来是遗传的啊。家里有钱又长得漂亮,成绩还好,呜呜呜好羡慕。”
林知寒觉得真不公平,有的人什么努力都不用做,投了个好胎就什么都有了。
而她连想得到妈妈的一点关心都很难。
卷子上的铅字晕开变得有点模糊,林知寒抬手去擦眼睛,温热的水渍从指缝间渗出来。
她摸进外套的口袋找餐巾纸,眼前落下一道颀长身影,少年关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怎么哭了啊?没事吧?”
林知寒抬起头,看见是江澈,她摇了摇头:“没事。”
江澈却很不放心,短暂的相处中,这个女生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坚强又独立的,他没想到她也会有一个人缩在角落哭泣的时候。
他在椅子上坐下,关心问:“是有同学欺负你了?还是家里有什么事啊?”
林知寒用纸巾擦干了眼泪,侧头望着身旁的人。
少年面容清俊,有种阳光又干净的帅气,很受班里的女生喜欢。
虞晚也喜欢他,这一点林知寒看得出来。
而此时此刻,他眼里的担心丝毫不作伪,林知寒不傻,家庭的缘故让她比同龄女生要成熟许多。
她比任何人都会察言观色。
林知寒看得出来,江澈对自己有好感。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玩。
虞晚那张漂亮的脸蛋是全校公认的,她长得不如她,家世成绩也比不上,可他却对自己有了好感。
“我这次数学没考好,有点难过。”林知寒把这个作为借口。
江澈去看她的试卷,左上角一百二十四分。
“这次试卷挺难的啊,班上好多同学都是一百多分,你考得算不错了,而且你才转过来啊,可能还没适应这里的学习节奏。”
江澈想法设法地安慰:“晚晚数学不错的,你们不是住在一块吗,你有不懂的可以去问她啊。”
林知寒吸了下鼻子,声音听上去瓮瓮的:“本来现在学习时间就紧,我住在她家里已经够添麻烦了,怎么好意思总是去打扰她。”
江澈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想了想道:“那要不我们加个微信,你有什么不懂的题目就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