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沈邡:佞幸之臣当道……

两江总督衙门,后堂书房

沈邡穿着官袍,未着乌纱,端坐在条案之后,听主簿白思行叙完,苍老凹陷的面颊缓缓耷拉下来,默然半晌,叹了一口气道:

卢朝云面色微变,提醒道。

这就是怨望之言了,结合着被革职留用,如是让有心人听见,再大做文章起来。

沈邡低声道:

白思行劝说道:

沈邡道:

江南官场诸人没有明白,如此这般,只会更为坚定宫里让贾珩小儿胡闹的心思。

卢朝云道:

沈邡沉吟说道:

他现在革职留用,如再有错漏,两罪并罚,就是罢官去职的下场。

白思行点了点头,说道:

作为两江总督衙门的幕僚,消息渠道十分广泛。

事实上,贾珩这七天除却整顿江南大营军务,也开始对扬州八大总商的四位总商商铺、产业进行清点、核查。

马、程、黄、鲍四家总商因勾结东虏,皆被查封一应家财,而后等待宫中旨意,或者说等待着晋阳的内务府船队抵达扬州。

沈邡心头有些好奇,问道。

白思行解释道:

沈邡皱了皱眉,低声说道:

他向来知晓盐商有钱,但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如此富有,真就富可敌国!

白思行道:

在平行时空的清代,据李澄在道光二年《淮鹾备要》一书中如是记述:

换句话说,扬州八大总商家财俱在千万级,无非是几千万的问题,这才是对盐商这个行业的基本尊重。

而贾珩先前向扬州八大总商追缴的是崇平元年至十五年的盐运司亏空账目,不是盐商的所有财货。

而十五年间,经过刘盛藻的不完全招供,八大盐商通过以新借旧,赊欠亏空两千万两,也就是刘盛藻在任两淮转运使期间,之前隆治年间的旧账,这都根本就没有稽核清查,恰恰隆治年间,大汉正当强盛,对两淮盐务的监察风气最为宽松。

换句话说,扬州八大盐商,除汪家这样的百年家族实力深不可测外,其余几家抄家之后的土地、不动产、商铺产业加起来,都在

千万家财之数。

这可是人家三代人的努力,你一个脱不下长衫的孔乙己,凭什么跟人家比?

所以,先前给人一种好像也不是太多的错觉,只是来自刘盛藻的口供粗略统计。

剩下四位盐商,虽然对填补亏空两千万两觉得肉痛,每家也就是还上四五百万两,几乎要抽干账面上的银子,但整体还没有到天塌下来的地步,故而,其实暗暗庆幸。

因为隆治年间盐运使郭绍年,依然逍遥法外,隆治朝疯狂侵吞盐利资产的陈年旧账,现在不好找了。

而贾珩的打算,这并非不查,后续查出来一笔,索要一笔。

电信诈骗也讲究个先小后大,结果突然就发现,无法提现,一下子被骗了几十上百万。

甄家后院花厅之中,同样在议论着贾珩今日所接的圣旨。

随着时间过去,整个金陵官场都在热议此事,如贾珩所言,对先前踊跃弹劾的南京六部官员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甄应嘉此刻一身孝服,面色肃穆,落座在厅中一张太师椅上,下首处则是二弟甄韶、三弟甄轩。

至于甄铸,自从甄老太君下葬之后,颇为自责的甄铸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对外间之事一概不理。

三人听仆人叙完外间热议的圣旨一事,面面相觑。

甄应嘉细长的目光中见着感慨,说道:

说着,心头也有几许复杂。

当年他甄家何尝不是圣眷优渥,任凭旁人如何攻讦甄家,依然岿然不倒,圣恩不衰。

纵然是在潜邸之时的天子......这,谁能想到当年那个雍王,现在已成了御极天下的九五之尊?

甄轩沉吟道:

甄韶放下茶盅,沉声说道:

如果那天是他领镇海军,定不会让虏寇肆虐于江海之间,今日加官进爵的就是他,甄家之劫也会因此慢慢消解。

甄应嘉手捻胡须,目光现出期翼,说道:

陈汉综唐宋之典要,承前明之旧制,凡官吏在父母至亲亡故之后,都要闻丧举哀,并向朝廷及时报告,不然就是匿丧,其为不孝之不赦重罪,然后官员丁忧服丧,但一般而言,天子对于宠信之臣,都会在守孝三五个月后,夺情起复。

普通官员自然享受不到这个待遇,往往都是权重事繁、须臾难离的军政要员以及中枢重臣,但对一些文臣而言,因为道德舆论的自律和他律所致,反而上疏陈情,不愿夺情起复。

反而为时人交口而赞。

比如李守中,原为南京国子监祭酒,丁忧服丧三年,等守孝而毕,再想回去为官,国子监已经没有位置了,索性在家中教导族中子弟。

甄轩心头担忧,语气不确定说道:

甄应嘉道:

如果说先前甄家觉得甄老太君执意让甄溪打发到贾珩身边儿做妾,心底有些不乐意。

现在甄老太君一走,甄家没了主心骨的惶恐感,以及对甄铸的怨怼情绪,就再也控制不住,反而觉得并非不能接受。

甄轩叹了一口气道:

这其实才是甄老太君以及甄轩的打算,大家族之间的羁绊,在没有工业社会那般商业合作普遍的现实下,就是姻亲。

哪怕是后世,何尝不是如此?

否则,贾史王薛四大家族,都是从哪儿来的?

甄韶低声说道:

甄轩闻言,目光闪了闪,道:

说到最后,难免心潮起伏。

甄家的产业生意其实就是这位甄家三爷操持,并且将每年所得利银都赠送给甄晴。

贾珩其实就看出了这一点儿,这才婉拒了甄晴的请求。

甄应嘉道:

甄韶点了点头,目光炯炯说道:比如,他将那位女真亲王擒下,那样的大功。

...........宁国府

贾珩落座下来,黛玉,甄晴、甄雪几人莺莺燕燕都坐在不远处,甄溪此刻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坐在甄雪身侧,不时拿眼偷瞧着贾珩,抿了抿唇,似唇齿之间仍残留着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气息。

待用***,贾珩道:

黛玉柔声道:

贾珩点了点头,起身向书房而去,刚刚落座不久,却见陈潇手中拿着一摞深蓝色封皮的簿册,进入书房。

陈潇说着,将手中的两本簿册递送过去。

贾珩接过两本簿册,简单翻阅了下,抬眸说道:

陈潇又是拿过一本簿册,递给贾珩,清声说道。

与历次抄家一样,这些财货只是账面金银数目,不是说现银就有这么多,而是对几家田宅、金银珠宝的一个粗略估价。

不过相比普通人,通过车房的市场价格进行估价,锦衣府的抄家高手估价的更为精确一些。

贾珩冷声道:

陈潇低声道:

贾珩面色淡漠道。

陈潇端过一杯茶盅,轻轻抿了一口,问道:贾珩沉吟道:

时至今日,扬州盐务革新也初步拉开序幕,他心头其实有两个选项,一个内务府垄断,二是行票盐法,也就是道光年间两江总督陶澍的改革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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